話音落下,身後的人就要來拿餘令。
餘令輕蔑的望著朝自己走來的三人,淡淡道:
“再往前你們三人必死,我說的,不信邪的可以試試!”
三人聞言頓時腳步一頓。
若是彆人,這三人或許不怕,但眼前之人是餘令這三人就有點害怕了。
黃河冰層底下的人上個月才撈出。
一共撈了一千三百具屍體。
這是撈出來的,沒撈出的不知道還有多少呢?
這些人的死可都是眼前的這位造就的,這樣人是自己能惹的?
“呦,許大頭,好大的威風啊!”
“呦呦,假胡子都貼上了,你咋還是這麼好麵子啊,咋了,嫌丟人啊,嫌丟人當初就彆進宮啊!”
“怪不得偷偷摸摸麼,原來是見不得人啊!”
就在三人進退兩難之際,沈毅騎著馬來了。
三人頓時鬆了口氣,這樣挺好,既不顯得自己三人沒有勇氣。
又不會得罪了許大監。
許大監眯著眼望著沈毅,皮笑肉不笑道:
“當初在宮裡沒好好學,如今混成了這樣,嘖嘖,還南宮居士,文人的那一套你學的真好……”
沈毅知道禦馬監在皇宮的地位。
嘉靖爺掌管朝政的時候,禦馬監每年至少能向內帑上交至少三十萬兩白銀。
如果沒有這些錢,宮裡一半的人要喝西北風。
權力其實並不是官多大。
“印章、錢袋、手底下有人”,這三者聚合在一起才是權。
禦馬監經營牧場,皇莊、皇店,這就是有錢。
四衛歸他們管就是手底下有人。
所以,彆看禦馬監裡就幾個太監,官職還不高,這兩者加起來,那就是另外二十二個衙門比不了的。
之所以搞不過司禮監,因為是司禮監有批紅權,也就是手握“大印”。
惹了司禮監,念折子的時候改一個字,人頭就能掉一大排。
沈毅心裡很清楚,自己這種外派的在禦馬監麵前真不夠看。
雖不夠看,但沈毅可不會怕這群人。
自己可是被萬歲爺都記住名字的人。
“餘令,彆聽他的,你是萬歲爺親封的官,天子的近臣,司禮監沒說話,他禦馬監也就隻剩下一個嘴皮子!”
許大監望了一眼餘令。
這些年一直在九邊跑動,給四衛弄馬,沈毅說的這些和布政司說的不一樣,但他也不信沈毅的話。
說狠話,拉虎皮,誰不會,許大監準備去調查一下。
“夏收為重,餘大人,這件事沒結束,本官在大慈恩寺小住,待搶收結束,咱家兒子的死這件事咱們再說道說道!”
見這許大監要走,餘令笑了:“行禮!”
許大監一愣,眼眸裡的寒光如水池的水,立馬就溢了出來。
餘令視而不見,有了王安交代的那些話,如果不囂張些,那豈不是受氣筒!
自己可是將來東廠這邊要抬到明麵上跟人“打架”的人。
雖然自己被利用,代表著一方的勢力,去彆人爭搶。
但這種利用又何嘗不是自己爬起來最快的途徑。
有用的人才有資格被利用,道理很紮心,事實卻就是如此。
若自己是一個膿包,都被人騎在頭上還笑嘻嘻的,這樣的人就沒有多大的利用價值了,也不是東廠需要的。
“好膽!”
“我的膽子一向很大,依照太祖爺製定的《大明律》,若下級官員對上級不按規定行禮為“大不敬”,輕則受笞刑,重則杖責!”
餘令笑眯眯道:
“行禮,我已經提醒你三次了,已經很嚴重了,我若用杖責把你打死,那也不是我的問題,是你的身子太弱了!”
“你還讀大明律?”
餘令攤了攤手:“我這不是怕犯法麼,害怕有朝一日得罪了上官麼?”
許大監見餘令躍躍欲試的那模樣,知道這小子是真敢下手。
杖責這門道太深了,要你活可活,要你死,那就得死。
在宮裡,有人把這“杖責”都玩出花來了。
許大監深吸一口氣,躬身行禮道:
“監督太監許答拜見餘同知大人,拜見武功衛所千戶餘大人!”
餘令笑了,大聲道:“客氣,免禮了!”
說罷餘令就把手裡的鐮刀塞到許大監的手裡,餘令笑容依舊溫暖和煦。
見許大監不解望著自己,餘令低聲道:
“大監莫惱,太祖爺說了,民為國本,夏收秋收乃大明頭等大事,諸事避讓,官員要帶領百姓確保糧食入庫!”
餘令搖頭晃腦道:
“立秋之日,天子當親率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秋於西郊,天子都要祭祀,此為頭等大事,依照大明律……”
“彆說了,我割……”
說罷,許大監望著沈毅,咧嘴一笑:
“居士,一起唄!”
沈毅聞言笑著脫去長衫,笑著回應道:
“我比你強!”
最愛乾淨的許大監,最在乎形象的許大監,都忘了怎麼乾活的許大監......
在餘令一聲聲的加油聲中開始割麥子。
比針尖還尖銳的麥芒刺透了他的錦衣,讓許大監覺得渾身像是爬滿了螞蟻。
望著一身短打上陣的餘令,許大監很好奇餘令怎麼不癢!
難道有秘方?
半日的忙碌結束,許大監是被人抬著回去的。
望著笑容和煦的餘令,他決定明日不來了,等忙完了再來。
進了大慈恩,許大監大喊著要洗澡。
跟了一路的肖五悄悄地出現在大慈恩寺的門口,掰著指頭算了一下他們的人數,肖五笑了笑。
“不知道這群人會不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