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大哥,撿哥今兒怎麼沒來?”
“哦,你說掌櫃啊,掌櫃去大爺家了!”
“大爺要來了?”
“聽說是大爺要來了,掌櫃的帶著一幫子兄弟去收拾屋子了,昨日把火炕也燒好了,我估摸著是!”
曹變蛟聞言大喜,往嘴裡塞了一塊糕點就往大爺宅子的方向衝。
……
餘令此刻已經到保定府了。
本來今日就能到京城的,吳墨陽這個手欠的玩火折子把人家的草垛子點了。
人家報官了。
一群人被請去了衙門,喝了會兒茶,賠了人家錢,這一耽擱,浪費了一天的時間,不然今日就到了。
到了保定,隊伍走的就更慢了。
這一次來京,和上一次又不一樣。
這一次餘令不需要跟任何人行禮,也不像先前一樣被忽視。
餘令往那裡一站,接兒子的隊伍就會來找餘令。
“餘大人,下官陳默高他爹,隸屬南鎮巡撫司,逆子無禮,讓大人費心了!”
“餘大人,下官是張嘉傑,逆子張航讓大人費心了!”
蘇家老爺子也來了,朝著餘令拱了拱手,由衷道: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恩情蘇家記住了,蘇家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餘令謙虛的回應,這些感謝可是真心實意的。
官場就是花花轎子眾人抬,謙虛待人永遠都不會有問題。
今日非正式的會晤,簡單的寒暄認識之後,這些“家長”就去找自己的兒子去了。
原先以為蘇懷瑾他爹來保定迎接兒子是愛子心切。
今日才發現天下的父母其實都是大差不差的。
隊伍裡這群錦衣衛二代的父母都來了。
乖啊,寶啊,讓我看看受傷沒有啊.....
這樣的話層出不窮!
陳默高母親身子都哭軟了,非要兒子脫衣服看看身上有沒有傷。
人群裡最傷心的還是譚百戶,兒子沒回就算了,孫子竟然沒來。
“譚伯父,你就彆唉聲歎氣了,孩子那麼小,還不到一歲,說句不好聽了,這麼遠的路,路上那個若是有個好歹……”
“我知道,我就是心裡不舒服!”
餘令笑了笑:“彆不舒服了,他有寫信,你先看信!
對了,忘了說,走之前他告訴我又懷上了,估摸著還是個男娃!”
譚百戶一愣,隨後大喜,他突然有了辭官的念頭。
不怪乎他這麼想。
因為先前殺人太多了,他跟老爹一樣拜了無數的神佛,找了無數的高僧,都說無子是他的命。
譚伯長就是過繼而來的。
不少高僧斷言,若不行善事,子嗣都難。
如今得知這個消息,他怎麼能忍得住,若第二個也是男娃……
那自己就有兩個孫子了,算是開枝散葉,又如何不激動。
譚百戶激動的心還沒停穩,腳邊突然跪倒一個人。
在悶悶的提醒下,肖五知道這就是自己要磕頭的人,立馬跪下。
“一兩銀子一個頭,這是第一個,這是第二個,這是第三個……”
肖五真的磕頭,每磕一個頭,他嘴裡就會念叨一次,五兩銀子磕了五個頭。
肖五覺得不好,這錢來得太容易,心裡過意不去,又磕了一個。
“這是第六個,我額外贈送的!”
說罷,肖五抬起頭,用他那一貫的態度,認真道:
“大人,你有需要磕頭的人麼,我可以代勞!”
餘令想堵嘴已經來不及了,這話能說麼?
譚百戶聞言身子有些輕微的發抖,胡子往上翹,手也不自覺地握在了刀柄上。
他現在有點想砍人了。
譚百戶推開過來捂人嘴的餘令,咬著牙道:
“我給你五兩銀子!”
肖五大喜,趕緊道:
“回去給譚伯長磕頭麼?
如果是,這個錢我不能要,他比我大一點點,這個頭我磕不下去,如果非要,得加錢,七兩銀子可以!”
“不磕頭,你回去打他一頓!”
肖五大喜,他早就想打譚伯長了。
不就夜裡想聽聽他們在床上說什麼,這譚伯長竟然放狗咬自己。
“好。”
“回去,把他的腿打斷!”
“好!”
餘令聞言頓時一哆嗦,肖五性子不會拐彎,分不清人話裡隱含的意思。
他隻能理解彆人話裡表麵的意思。
譚百戶說腿打斷。
肖五若是回去一定會把譚伯長的腿打斷,就算沒打斷,肖五一定會想法子把譚伯長的腿掰斷。
餘令聞言趕緊道:
“打一頓就行,打一頓就行,可不敢打斷……”
譚百戶其實不氣,他開心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氣?
真要讓肖五把譚伯長的腿打斷,你看他心疼不心疼。
譚百戶把餘令拉到一邊,低聲道:
“守心啊,伯長給我來信說他並未去歸化城,為何三邊總督的功勳奏報裡有他的名字?”
“我偷偷的加上去的,這年頭有個功勳比什麼都強!”
譚百戶笑了,他覺得當初自己真是明智,把小餘令給了餘員外。
如今回饋來了。
聖人說的好啊,一飲一啄,莫非前定,皆有來因!
當日因,就是如今的果,沒去戰場的兒子都有軍功,這不應了聖人的話?
“回去把信燒了!”
譚百戶壓低嗓門道:
“三邊總督的功勳奏報一來,我就把伯長的信給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