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們,曆史上的萬曆四十六年沒有恩科。)
“掌櫃的,長安發生大案了!”
“什麼事?”
“昨晚後半夜,一夥賊人趁著夜色翻進了餘家,所幸得鄉親們相助,餘家幸免於難,老天爺,這才安生了多久!”
“何人所為?”
傳話的漢子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見左右無人,壓低嗓門道:
“何人所為目前不知道,但在牆上發現了一朵白蓮!”
掌櫃的聞言猛地一驚:
“我們的人?”
說罷,這個掌櫃就慌忙的跑開了,作為教眾裡的一號人物,長安這一塊他是頭,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
跑了一圈的掌櫃回來了,然後對著天開始大罵賊人。
言語之惡毒,言辭之激烈,讓人紛紛側目。
直誇這位是性情中人。
如果朱存相在這裡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為感動,可能會把花椒的價格降一降。
這位掌櫃他不陌生,就是當初看中悶悶寶馬,問多少錢可以買的那位掌櫃。
他現在成了二道販子。
他從朱存相那裡收購花椒,然後派夥計去銷售。
以韓城本地人的名頭把花椒賣給那些來長安的商隊。
他怎麼做生意朱存相不管。
生意場上各家都有自己的生意經,朱存相隻管賣,隻要錢到手他就不管了。
朱家人不能做生意,他恪守著祖訓。
這位掌櫃是不是性情中人外人無法得知,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衙門接下來要做什麼。
賊人襲擊餘府的消息在上午傳遍全城,下午的時候長安衙役就動了起來。
開始查戶籍,登錄戶籍。
這才是他“義憤填膺”的根本原因。
這年頭大明的“控製編戶齊民”的限製百姓自由走動黃冊製度已經在崩潰。
隻要按照黃冊製度去查商隊。
沒有一個商隊是手續齊全的。
控製編戶齊民是一定一直想做的,餘令想做不是為了把百姓控製住,而是為了自己能更好的掌控長安。
隻要把人口登記清楚,大盤就亂不了。
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就是這個道理。
把人口登記清楚了,就能涇渭分明起來,事情就好做多了。
可這件事餘令一直沒敢做,因為沒有一個好的借口。
貿然去做的話阻力大不說,能把長安的這點人嚇走一半。
如今機會來了……
餘家這麼大的一個家都遭到了賊人,那些士紳,地主,大戶在將來或許也會麵臨這個事。
餘家有本事殺退賊人。
這些士紳,地主,大戶可不覺得他們也有本事全身而退。
這群人在衙門開了會,同意衙門清查戶籍的決策。
這群人一同意,事情就可以做,做這件事就沒有阻力。
何謂民意?
他們其實就是民意。
在交通、通訊都不發達的大明,士紳、地主、大戶是地方上統治的核心。
他們有錢,地方有權,還有人。
皇權不下縣,縣下惟宗族,宗族唯倫理,倫理出士紳。
從秦朝的大一統開始,再到大明,這個規矩就沒變過。
“金掌櫃的,店鋪裡幾個夥計,喊出來統計一下,不要耍花樣,萬一你這鋪子藏了賊人,要是被查了出來……”
“懂,懂,可是大人啊,你明白的,有些夥計他……”
朱大嘴看了掌櫃一眼,望著他手裡拿出的碎銀淡淡道:
“明白,這年頭出門在外都是為了填飽肚子,不為難你,去衙門辦個臨時戶籍吧!”
“臨時戶籍?”
朱大嘴怕自己沒說清楚趕緊道:
“記住了,這個隻在長安有用!
記住了,你這鋪子幾個人就寫幾個人,有增減及時去登記,不要讓我們難做!”
“是是,一定一定!”
“我明日再來,若是對不上我就要殺人了,掌櫃的,長安不是我朱某的長安,是我們所有人的長安!”
“是是,小老兒省得,省的!”
金掌櫃渾身都在打哆嗦,戶籍一定,再想乾彆的,就做不了了,查出一個人,就能把他揪出來。
望著朱大嘴離去,金掌櫃咬牙切齒道:
“敢往我們頭上扣屎盆子,最好彆讓我知道你是誰......”
長安的網格狀管理在這一次顯示出了無與倫比的執行力。
在網格裡,每個人的任務都是一樣的。
各司其職就好了。
有對比自然就有競爭,誰快,誰慢,這誰搞的好,誰搞的不好一下子就出來了,搞不好的就難受了。
這不明擺著能力不行嘛!
能力不行怎麼辦,隻能去學,去拜訪,去想法子進步。
長安的基層官場有了春風,沒有人自願當那最後一名。
突然就卷了起來。
長安的基層官場在卷,京城的餘令也在卷。
鄉試錄取比例低是公認的,不管題目難度如何,就錄取那麼多人。
所以競爭非常激烈。
除了在考試的成績上卷,現在都在打聽考試的簾內官和簾外官是誰。
市麵上的小道消息到處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