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悶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見悶悶又吐舌頭,餘令沒好氣道:
“豬肝又從嘴裡露出來了,趕緊拿回去!”
小老虎聞言一愣,吐出自己的舌頭看了看,隨即哈哈大笑。
“哥,我想嫂嫂了!”
餘令深吸一口氣,喃喃道:“再等幾個月,今年一定要回長安過年!”
“回去生個寶寶,名字我都取好了,叫長安如何?”
“太大!”
“叫垂文,曹子建說過,九旒之冕,散耀垂文.....”
“我捶你!”
小老虎又拿起了針,喃喃道:“垂文,垂文.....”
悶悶的確是想回家了,京城比長安城大,人也比長安多。
但在這京城她真的成了足不出戶的小娘子。
在長安城,悶悶可以去的地方很多。
長安城的茹慈也想悶悶了,細細的一想,這一離家快要一年了,到如今也沒有一個信傳來。
哪有不擔心的,哪有不想的。
長安城也不安生,越來越多的大戶婦人來找自己聊天了。
看似沒有什麼,茹慈卻知道,她們在怕。
她們隻是傳話筒,在傳達自己的不安。
如今的長安城……
如今的薑槐道已經在插手政事了,他覺得長安的稅收很不合理,覺得給各種衙役發錢更不合理。
薑槐道認為自己找到了餘令中飽私囊的證據了。
餘令竟然不按照朝廷的規定來,餘令竟然自己隨意的在上麵增減,違背了大明律曆上的規定。
而且,朱家子弟也在領錢,這豈不是“常例錢”?
“常例錢”其實是地方官場裡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胥吏從百姓手裡貪汙搞錢,自己得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給上官。
如此一來,就算有禦史查下來,那也不算貪汙。
貪汙的是胥吏。
薑槐道認為餘令提高商稅的目的就是讓胥吏從商人那裡拿錢,然後以“常例錢”的方式從他們手裡拿走大頭。
茹讓望著忙碌的薑布政使真想把鞋拍在他的臉上。
大明官員的俸祿大明立國時的洪武時期其實並不低。
為了防止後麵有不肖子孫亂搞,也為了減少貪官汙吏,洪武爺把俸祿定為“永製”!
也就是說永遠都是這個標準。
可洪武時期百廢待興,物價低,官員夠用,也夠家裡人花。
如今不行了,物價一直在漲。
茹讓算了一筆賬,如今的市麵上一石大米的價格是當初的八倍。
寶鈔就彆說了。
當初的一貫寶鈔可值一兩銀子,現在的一貫寶鈔值三文錢。
這玩意秦王府裡有整整的一間屋子,成了養老鼠的好地方,還不舍得扔。
萬一新皇帝登基後又能用上呢?
如今的寶鈔說實在的宮裡用的人挺多,這東西成了一個貪汙受賄的方式。
有點像買古董,花正品的錢去買個贗品,主要也是為了防止被查。
長安還是邊地,俸祿低不說,日子本來就不好熬。
若是按照洪武二十五年的“永製”的俸祿製度,長安的官員將會麵臨兩種局麵。
繼續貪汙,或者辭官。
不然真的活不下去。
在這種局麵下餘令隻能大膽的去提高官員胥吏的俸祿。
怕被彆人說道,餘令小心的用嘉獎這個方式來發錢。
餘令還沒敢用分紅這個方式。
其實分紅的法子最好,把長安以及周邊的數個縣看成一個大公司。
衙門出力,出政策,參與度高,分多少跟所有人都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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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餘令不敢,餘令怕被風陵渡的衛所給當叛逆給平了。
俸祿還是按照“永製”的製度走一部分,剩下的部分以嘉獎的名義走。
如今倒好,薑槐道一口咬死這個就是貪汙,他已經搜集了證據。
不光要告餘令,還要告秦王府。
做就做吧,他還找人宣揚了出來。
不要小看官員的這些話。
因為他的這些話,長安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熱乎氣有了漏氣的現象。
“郡王現在很害怕,昨晚去見了薑槐道!”
茹讓聞言呼吸一頓,王輔臣被薑槐道像狗一樣驅使著去破案。
所有人都在苦惱著,都熬著撥雲見日的那一天。
兩位禦史也說不得什麼,因為薑槐道完全是按照大明律走。
不過,這秦王府是真他娘的……
望著編著竹筐的朱大嘴,茹讓心裡五味雜陳。
日子才好一點,才好了那麼一點點,這亂糟糟的事情又來了。
一個布政使就能壓的所有人都抬不起頭來。
他還隻是一個人。
“薑槐道現在對長安有了執念,當初他在這裡丟了麵子,如今是鐵了心要扳回一局,所以他什麼都看不到!”
朱大嘴抬起頭:“不懂!”
“他難道就看不到長安城這漫山遍野的土豆麼,他的心若是開闊些,以這個入手,他薑槐道青史留名是一定的!”
朱大嘴沉默了,見茹讓要走忽然道:
“讓哥,有兄弟們提議做掉他,以咱們現在的人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剛好安在先前的那夥賊人身上!”
茹讓聞言打了個哆嗦,撿起地上的一塊土疙瘩狠狠的砸在朱大嘴身上,怒聲道:
“你想讓你的娃還沒出生就死爹是麼?”
朱大嘴揉了揉把砸疼的腦袋低聲道:
“才吃飽飯,我這一家才吃飽飯啊,這狗日的世道不讓我活,我怎麼能讓他活!”
“忍著,外熱裡涼需慢食,做事不要過於急躁,否則可能會適得其反。
等令哥回來,咱們架子不能倒……”
“他說令哥會在京城當官,回不來了!”
茹讓怒聲道:“他就是一個鴰貔,你也是鴰貔麼?”
此刻薑槐道從大慈恩寺出來,把玩著剛求的簽,看了一眼前麵熱鬨的集市笑了起來。
“餘令,官場是走著瞧!
先前的一步棋你技高一籌老夫認了,如今老夫這一步將軍你如何破之?”
薑槐道想到得意處竟然哼起了曲。
餘令隻是一個由頭,閹黨才是他的目的,借著餘令這件事朝著閹黨發起進攻,自己薑槐道可青史留名矣!
“老爺,老爺……”
念頭還沒落下,數匹快馬已經衝了過來。
望著那激蕩的薑字旗,望著那灰頭土臉的家人,薑槐道臉皮狂跳。
“阿克,怎麼了?”
“老爺,回京吧,小少爺要出家了……”
薑槐道聞言險些昏倒,拿出剛求的簽,低頭一看,雙眼冒金星,下下簽!
“彼此家居隻一山,如何似隔鬼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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