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令懂了,這一行的水果然深。
或者說聰明的人早知道這件事後麵是什麼。
“忍一忍吧,殿試結束之後我就離開京城,我這隻來自鄉下的野鴨子也算見過了世麵,我也知足了!”
“守心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這樣的人不適合在官場,你厭惡口是心非的那一套……”
錢謙益笑了笑,後麵的話全在乾巴巴的笑裡。
餘令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看我現在像是聰明人麼,人家都要殺我妹子了,你說這件事怎麼能輕易結束呢?”
“這次來不是為了什麼喬遷之喜吧!”
餘令點了點頭,餘令不想騙錢謙益,騙人太累,撒一個謊,就要接二連三的撒很多謊,太累了。
“我來請大人看我殺賊!”
“還沒完?”
“怎麼會完呢,他們拖一天我就在京城多殺一天的人,他們被我找出來的風險就大了一分,所以他們得來!”
餘令敲了敲桌麵自信道:
“武驤左衛不受兵部管轄,屬於萬歲爺的私軍,如今東廠和錦衣衛在京城不斷的查,他們扛不住的!”
錢謙益愣住了。
他沒想到餘令竟然這麼癲!
官場的規矩他剛才已經說了,他認為餘令是聽的懂,可沒想到餘令竟然聽不進去。
“你是要把天捅破麼?”
餘令認真的點了點頭,認真的望著現在的錢謙益。
“可願聽我真心話!”
“講!”
“涼涼君,我餘令就是一個賤命,去長安被人欺負,去草原被人欺負,來到京城還被人欺負,我是人不是狗!”
見餘令說的真誠,錢謙益忍不住了,喃喃道:
“守心,在天上的那座宮殿裡,我們就是凡人,我們的命不值錢的,在他們的眼裡,我們是奴仆!”
“天上的那座宮殿?”
錢謙益既然開了口,他就不怕餘令笑話,直言道:
“廷杖之刑最早始於東漢,金朝與元朝最普遍,我朝最著名!
餘千戶,知道我朝的廷杖之刑在哪裡行刑麼?”
餘令點了點頭,這個知道,餘令愛看這些雜七雜八的。
“知道,司禮監內侍監督,錦衣衛執行,行刑地點在午門,在最熱鬨的地方,剝去上衣打屁股或是後背!”
錢謙益舔了舔嘴唇,他覺得自己有病,跟東廠的人說這些。
餘令知道錢謙益要說什麼,接著剛才的話道:
“聖人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你都知道?”
“我什麼都知道!”
“你現在就是這樣的!”
餘令沉默了,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了,恰在此時,外麵有了動靜,餘令抽刀,隨後對著王不二道:
“保護好錢大人!”
“是!”
賊人來了,想著這群賊人如鬼魅般在京城暢通無阻,餘令忍不住想笑。
砍柴的都能衝到太子的寢宮,要殺太子,有這樣的奇葩事擺在前麵......
餘令覺得這京城無論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自己都能接受。
表麵上是自己和建奴鬥,細細的想,這是臣子和皇帝鬥。
再細細的想,這件事的最終源頭怕是這次的恩科。
賊人翻牆進來,速度極快。
望著他們那光亮的腦門,一甩一甩的小辮子,餘令忍不住笑了起來。
“都說奴兒野戰無敵,我一直不信,今日正好試一試!”
如意上了,一根粗大的箭矢從暗處襲來,砰的一聲射在如意的甲胄上。
如意知道自己受傷了,破皮了,箭頭沒進肉!
這一箭竟然能破甲,如意怒吼一聲向前,手握長矛對著衝過來的賊人就捅了過去。
長矛如蛟龍出海,下來的那個人剛舉刀,身子就多了一個大洞!
又一箭襲來,如意打了個趔趄,然後往後退,一邊退一邊大聲道:
“放冷箭的在假山後麵!”
小肥點燃了手裡的黑疙瘩,直接扔到假山後麵,轟的一聲響,各種石塊壘砌的假山倒塌了。
“如意傷勢如何?”
“破皮,沒入肉!”
“退後!”
肖五怒吼著衝出:“讓爺來,啊,給我死,死死,死啊......”
手拿長刀的肖五一招力劈華山。
剛才身子被捅了一個洞的人變成了兩半人。
“肖五回來!”
合蓋麵甲,看了一眼死活都不願躲在櫃子裡的錢謙益,餘令笑了,高聲吟唱道:
“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
說著,說著,餘令的麵容猙獰了起來,大吼道:
“奴兒,讓我好好看看你的通天紋,來吧,大門沒鎖,進門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