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令去了武功衛所,見了蘇堤。
這是自上次離彆後餘令第一次見蘇堤。
自從看到了蘇堤,餘令落在他身上的眼光就沒有離開過。
見鬼了,真是見鬼了。
當初仍在人群裡都找不到人的他如今竟然有了鶴立雞群的氣質。
頭戴四方巾,身穿直裰長衫,手拿戒尺,走四方步……
隨著走動,儒雅之氣迎麵撲來。
他輕輕皺眉,從城隍廟裡讀書聲走過,餘令看癡了。
這恨鐵不成鋼的皺眉跟誰學的,不覺得突兀不說,那是真的渾然天成。
跟京城的那些讀書人一模一樣。
若是現在把涼涼君喊來,讓他看現在的蘇堤,他說不定都會上去跟人拱手見禮,互道名諱,交換拜帖。
太神了!
這書中果然是有浩然正氣的,能把手上滿是血的東廠檔頭養的正氣凜然,書裡果然是東西了。
“守心,守心,你可害苦我了……”
望著低頭彎腰,一臉訴苦樣的蘇堤,袁萬裡低著頭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剛才還滿臉大儒之氣的蘇堤消失了!
樣子又猥瑣了起來。
餘令揉了揉眼,望著握著戒尺如同握著利刃的蘇堤,餘令覺得自己就不該來的,真是大煞風景。
“你教的挺好!”
蘇堤可能也覺得自己剛才的樣子有些不好看。
輕輕咳嗽了一聲後直起了腰,雙目又有了威嚴,對著城隍廟的孩子淡淡道:
“孩子們,這就是狀元郎!”
城隍廟裡響起了驚呼聲,掛著厭勝錢的包不同的小兒子壓低嗓門道:
“咱們先生果然厲害,狀元都認識呢!”
“看清楚,那是我們的千戶大人!”
餘令望著蘇堤,朝著蘇堤鄭重一禮,起身後鄭重道:
“蘇先生為民開智,含辛茹苦教導弟子,勞苦功高,我代表皇帝感謝先生的大義!”
蘇堤嘴巴張得大大的。
見了鬼,真他娘的見了鬼啊。
這餘令去了京城換人了,這他娘的不是餘令,是京城裡那些討厭的文人。
餘令咬著牙,望著蘇堤差點沒忍住。
袁萬裡對餘令的話很受用,他覺得餘令長大了,有學問了,會做人,也會說話了,有了儒雅。
蘇堤見禦史望著自己,深吸一口氣:
“是下官的榮幸!”
餘令笑了,一把拽著蘇堤的手,誠懇道:
“蘇大人客氣了,下個月長安學院就要開學了,三百多孩子辛苦先生了!”
蘇堤的臉紅了,袁萬裡欣慰了,這是動心了!
餘令覺得這裡的事情安排完了,趕緊離開,不能耽誤孩子的學習。
蘇堤動心了,是想死的心,不對,想死的心也是心!
蘇堤現在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因為學問的問題,他教不了什麼高深的學問,他的任務就是教孩子識字。
等孩子識字以後就可以去拜師了。
如今不拜師,應該是識字入長安學院。
長安的那三百多孩子是什麼模樣蘇堤不猜也知道,年齡肯定不大。
因為年齡大了那是勞動力,得忙著地裡的活。
所以,那三百多一定是小孩。
三百多個小孩嗡嗡叫,就算是聖人來了他頭皮也發麻。
野慣了的孩子你讓他在那裡坐一個時辰……
大人都坐不住啊!
“看什麼看,我臉上有花麼,看板子,看前麵的那個大板子,都給大聲的讀起來,我看誰沒張嘴……”
先生發火了,樣子像是要吃人。
武功衛所裡的婦人們已經在忙碌了,大小不一的土豆在大竹筐子裡上下翻滾。
原本清澈的小河渾濁不堪。
按照朝廷的製度……
衛所軍戶主要負責兵役,執行守衛地方和屯田生產的任務。
聚則為兵,散則為民,自給自足,不必向國家交稅。
自餘令來了以後,原先因為各種原因被侵占的土地重新回到大家的手中,留下夠家人吃的,剩下的就可以賣掉。
另一邊的婦人也在忙碌著。
她們把淘洗好的土地豆切片,均勻地攤在簸箕上,石頭上,等著晾乾裝袋。
乾了以後讓那些勁多的不知道往哪裡使用的孩子在上麵蹦躂。
“事情安排的如何?”
“餘大人,去年八月衛所派了三十人跟著王家人去了草原,如不出意外他們三月會歸,韃子喜不喜歡知道了!”
“你們準備了多少斤?”
趙千戶警惕的望了望四周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