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沒進大殿,而是跪在門口高呼萬歲。
王安鬆了口氣,他知道大局是不會亂了。
望著小跑著去迎接群臣的太子,王安知道,接下來是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候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去,如今的王安期待餘令在今年能回來。
餘令回來了,當初的托舉就有用了,新皇不會放著餘令這樣的不去重用。
跑到大殿門口的太子扶起群臣。
內閣眾人圍著太子,有人低聲道:
“陛下,先帝龍禦歸天,眼下便是要傳訊眾臣,陛下要登基,主持大局!”
殿內的鄭貴妃見眾人朝她頻頻看來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早在先前她已經下令關閉宮門了,沒想到這群外廷的臣子速度會這麼快。
這才多大一會兒就衝到了這裡。
眾人看了一眼鄭貴妃,帶著太子就要朝彆的地方去,鄭貴妃大急,怒道:
“你們要做什麼?”
方從哲看了看乾清宮,看了看鄭貴妃淡淡道:
“如今諸事繁雜,我們這些臣子自然是要帶著陛下去東宮議事!”
“為何要不守禮製,為何不在乾清宮?”
“貴妃娘娘為何不守禮製,為何還在這乾清宮,按照禮製貴妃娘娘現在應該在弘德殿,而不是這裡!”
“方從哲你想做什麼?”
方從哲笑了笑,輕聲道:
“不是我方從哲要做什麼,而是我等臣子想問問貴妃想做什麼,這殿裡殿外全是生麵孔!”
“你……”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鄭貴妃心驚。
話點到了就可以,再說下去就沒了情麵,太子在就行,這個鄭貴妃要做什麼也不重要。
因為這一切早就在國本之爭時結束了。
太子是宮女所生,在太子成為太子的那一刻起,這一切都已經注定了。
無依無靠的可憐太子已經和眾人綁在了一起。
在眾人心裡,她鄭貴妃算個屁!
這一刻的鄭貴妃好像清醒了很多,見眾人開始轉身,她明白,隻要太子離開了這裡,她計劃的一切都失敗了。
“小泉子……”
驕縱慣了的小泉子以為貴妃這是讓自己去攔下眾人,才跑出兩步,一把利刃就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狗奴才,好大膽!”
眾人仿佛什麼都沒有看見,帶著太子朝著東宮而去。
乾清宮雖然重要,但卻不是眼下最緊要的事情。
王安看了一眼噴血的人,抬腳跨過,跟著一起走了。
此刻的朱常洛才真心安了,可他心裡也明白,外廷永遠是外廷,外廷今日能進宮是屬於特事特辦。
待局勢穩定,這宮裡還是鄭貴妃說的算。
望著眾人,朱常洛露出無助的樣子,本來就臉色不好的他看起來無助極了,朱常洛忽然對著內閣道:
“方閣老,父皇臨終有遺言!”
此刻,跟過來的群臣越來越多,眾人聞言也不免有些好奇,這個遺言是關於什麼事,關於誰,做什麼?
“陛下請說~”
“父皇臨終前曾給我留下口諭,讓我尊鄭貴妃為母,讓登基之日頒布旨意,遵遺言,進封鄭貴妃為先帝皇後!”
眾人聞言頓時議論紛紛。
楊漣聞言怒聲道:“成為先帝的皇後要麼是皇帝的正妻,要麼是太子的生母,她鄭貴妃算什麼?”
“這是在僭越名分,本末倒置!”
王安猛的抬起頭此刻已經全部明白,他明白太子這是在做什麼了!
他是想借外廷的手來徹底地壓死鄭貴妃的勢力。
太子在驅虎吞狼。
群臣議論紛紛,若是遺詔眾人或許會思量。
可若是遺言,鄭貴妃的皇後夢那怕真的是黃粱一夢。
鄭貴妃怎麼玩的過這幫人啊!
王安如今不明白的是,這話真的是先皇遺言,還是太子的算計?
這一刻的宮城,所有人都在圍著太子轉。
在皇城的另一處宮殿它似乎與世隔絕,大門緊閉。
小老虎細細地盤算著。
在宮裡發生的這件大事他比王安都知道的多。
他還知道,早在三月初,鄭貴妃就開始往宮裡安排人了。
這半年來鄭貴妃隻注意宮裡的事情。
她不知道,屬於她的那一座皇莊存著的銀錢已經被人悄悄地狸貓換了太子。
小老虎用了近兩年的時間,已經對其悄然完成了轉換。
東廠的地扁蛇功不可沒!
如今亂了,爭權奪利開始了,那筆巨款自然洗白了。
老皇帝的喪禮和新皇帝的登基,是目前緊要的大事。
鄭貴妃移宮彆處,和是否能成為皇後暫時無暇顧及。
她除了賴在那裡不走,她還能做什麼?
可太子對群臣的那一番話已經傳到了她的耳中。
望著宮女、內侍隨處可見的乾清殿,鄭貴妃卻覺得它空蕩蕩的。
如今的一切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她想了無數次……
太子坐在大殿中央,自己坐在後側,如當初的李太後那般……
如今……
如今她突然發現太子一點都不傻。
僅用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把她推到了所有人的對立麵,這一次比當初的梃擊案還凶險。
望著龍椅,鄭貴妃突然笑了:
“兒啊,娘來教教你什麼叫帝王心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