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遼東雪更大了。
春哥往嘴裡塞了一把雪,混合嘴裡比冰塊還硬的麵餅子拚命的咀嚼著。
雖然難以下咽,但他吃的時候還是把手擱在下巴下麵接著。
跟著餘令有餅子吃,跟著其他人吃糜子都難。
轟轟的馬蹄聲響起,春哥把手裡的碎屑倒進了嘴裡。
見沒倒乾淨他還認真的舔了舔,然後身體站得筆直。
“往西三十裡,人數三千二百餘,控弦之人一千七八人,牛羊如雲,被大雪所,正在河邊紮營!”
“春哥,那個就是小蛇麼?”
春哥點點頭:“對,就是他!”
“那昨日你贏了麼?”
春哥望著多嘴的粘罕,想著自己昨日被小蛇當著那麼多人麵按在雪地裡打,臉又開始發燒。
“傻逼!”
戰馬又跑動了起來……
春哥目送這群人消失在風雪的儘頭。
現在的春哥心裡好受多了,這些日子他不再孤軍奮戰,他陸陸續續的找到了很多族人。
北關的葉赫部沒了,被建奴滅了。
可餘令說過,隻要他們這人還在,族火就永不熄滅。
春哥記得很清楚,餘令問他要不要賭一把。
他說,反正葉赫部也沒了,輸了就輸了,就當努力了沒結果而已。
若是贏了,不但能手刃滅族之人,葉赫榮光可以再度綻放,他春哥就是葉赫部最大的功臣。
春哥想了很久,也找族人商量了很久,在舉手表決下,和薩滿占卜問天後......
春哥決定賭一把。
如餘令所言,贏了族火不滅,哪怕失敗了,也代表自己曾努力過,問心無愧了!
所以,如今的春哥格外的努力,餘令也在踐行當初承諾,隻要乾活,隻要有功,你要的我都會給。
所以......
十月的遼河套草原多了三群“悍匪”。
這群人是真的猛,也是真的狡猾,專門奇襲那些千人以上的部族,一輪衝鋒就結束。
打不過,也跑不了。
草原又響起了遙遠的歌謠,雄鷹斷了翅膀,馬兒離開的草原,長生天啊,庇佑你可憐的孩子吧......
戚家軍,白杆軍,秦軍三支強軍竟然走到一起......
按照編製混合,原先五人隊成為七人組,每支隊伍多了白杆軍,和戚家軍。
白杆軍很喜歡這種日子,他們覺得殺韃子比打那些躲在高山部族容易多了。
戚家軍眾人其實是最疑惑的。
跟不熟的人組陣就好比臨陣換將一樣是兵家大忌。
可等他們和長安府這些人組陣之後,他們人懵了。
如果不是不一樣的口音在提醒著他們,他們都認為這些人都是戚家軍。
陣形一樣,打法雖然稍有變動,但配合起來卻一點都不生疏。
得心應手不說,火銃替換速度還極快。
越打越覺得舒服,也就出來了三次,就已經賺了這輩子都夠花的錢。
其實這得多虧了春哥他們。
這群人就是遼東狐狸,他們對哪個部族冬日會在哪裡過冬的地點爛熟於心。
一旦確認,天黑的時候大明軍就來了,號角聲一響起,片刻之後營地就殺穿了。
沈陽城內,戚金也同樣錯愕。
他沒有想到這世上真的有人把叔父的兵書吃透了,取長補短不說……
還把叔父最在乎的火器運用的如此出神入化。
“彆看他了,他七歲的時候就開始研究你家兵書,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十多年了,你覺得奇怪,但並不奇怪!”
戚金望著餘令呐呐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他不光看你家的兵書,曾銑尚書的《複套議》他也在讀,這人小心思,怕讀的不對,去我家翻了整個書樓!”
聽著錢謙益的低語,戚金忽然笑了。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自家學問讓外人學個通透,換作誰,誰心裡都會有些不愉快。
現在戚金看透了。
能傳下去就好,先前總擔心自己死後這些學問無人繼承。
如今看來,已經在開花了,自己擔心的事情不用擔心了。
“如今沈陽城內有了流言!”
熊廷弼看了一眼眾人。
如今的他和餘令、秦良玉等人走的很近,他可不是和餘令等人走到了一起。
而是餘令這群人願意聽他的調令和安排。
不像姚宗文這樣的禦史,他們是連陽奉陰違都懶得做了直接不聽安排。
不聽就算了,還他娘的睜眼說瞎話。
什麼兵馬不訓練,將領不部署,人心不附戢……
熊廷弼覺得自己是脾氣好,若是換做餘令無論如何也要用手去戳他的嗓子眼,三個都不聽自己拿什麼練?
唯一不好的就是餘令和秦良玉的兄長秦邦屏還有弟弟秦民屏殺性太大了。
雪下的越大,這群人要出去殺人的念頭就越大。
熊廷弼覺得這群人就不是來打仗的,而是來發財的!
“什麼流言?”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錢謙益聞言忽然笑了,朝著眾人淡淡道:
“這奴兒真是奴兒,還‘滿萬不可敵’,他們怕是連這句話的出處都忘了!”
餘令聞言笑道:“生什麼氣,豬臉貼金唄!”
在座的人被逗笑了,都是讀書人,所以都明白這句話的原句是“漢騎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這句話出自哪裡。
這句話其實是誇讚靜塞軍的。
北宋時期,各國林立,世上有五大鐵騎。
分彆是北宋的靜塞軍、遼國的鐵林軍、西夏的鐵鷂子、女真的鐵浮屠、蒙古重甲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