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說是朝中這群人造就了自私的遼東鐵騎,他們為大明賣命,到頭來卻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兵部不打點好,他們就會讓你一直等著……
兵部和吏部戶部一樣,小吏多,不把他們先喂飽,你的功勳永遠壓在最下麵。
你一個外地官怎麼玩的過?
等著,等著,等著,讓你一直等著,閻王好見,小鬼是真的難纏。
無奈之下……
無奈之下隻得去找棵大樹,拜個山頭。
有個在朝堂裡說得上話的在前麵頂著,也不至於賣命了,連個賞錢都沒有。
這一切的根源其實就是從文官掌控兵部開始,五軍都督府沒了當初的權力。
真要細說,那還得是土木堡!
朱厚照倒是想改變,可惜就差了一點點。
如今的朝堂是你若想得到軍功,就得聽我的;聽我的,軍功給你,人給你!
官場的那一套虛偽徹底的腐蝕了將領的心。
左光鬥聞言皺著眉頭道:
“餘令是先皇欽點的右庶子,咱們也得照顧下陛下的意思,總兵一職不算埋沒他,大家覺得呢!”
“如此就讓陛下來決定吧!”
眾人覺得這個好,功勳已定,一個貳官或是一個勳貴讓陛下來定奪,也不至於太讓陛下難堪!
眾人達成了一致,餘令離開在這一刻已經成了必然。
翰林院的幾個“代表”也鬆了口氣,隻要餘令不去翰林院,餘令去哪裡都行。
去一趟戶部死了幾十人……
這要是去翰林院,不敢想……
餘令這樣的其實算好的,軍功能到手,太常少卿王紹徽一直想謀求個巡撫的職位去地方乾事情……
結果被魏大中狠罵,王紹徽被罵的主動辭官。
如今勢力越來越大的東林人不知道......
他們這種排除異己,任人唯親的做法是讓自己在朝堂上的話語權越來越大,可敵人卻是越來越多。
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王紹徽是自己辭職了,可他並未從京城離開,不知道怎麼的就搭上了魏忠賢這條線。
像他這樣的人越來越多。
東林黨人其實也不是鐵板一塊。
地方的不同也劃分出了派係,大家其實也都有各自的小算盤,改良派,奪權派,對於某一件事的處理他們也會吵。
朝堂裡混的都要一百個心眼。
晚間天黑餘家就來了客人。
餘令手指摩擦著紙張,望著眼前的客人不得不感歎這些人手眼通天。
票擬才出來,這人就把內閣票擬的結果給搞到手了。
“你不討厭我?”
“討厭你,但在你和他們之間我其實更討厭他們,你打的那些人其實是該打,事情的原委我清楚!”
望著眼前說“大實話”的劉廷元,餘令笑了。
餘令知道他這是來招攬自己的,希望自己和他們一起來對抗東林黨。
可餘令實在不想參與這種雞毛蒜皮的權力鬥爭。
劉廷元能有今日隻能說是活該。
神宗四十五年,劉廷元與齊黨領袖亓詩教等浙黨臣子把持朝政,將東林黨、秦黨諸反對他們官員儘皆貶斥。
俗稱丁巳京察案。
如今隻不過是風水輪流轉,東林黨成了當初的他們,然後開始做他們當初做的事情。
所以,都不是什麼好玩意,都想著手握權力,握更大,更多的權力。
“謝謝劉大人的告知,我餘令心善且自愛,君子群而不黨!”
劉廷元聞言有點反胃,可還是忍著性子道:
“你還年輕,切莫.....”
餘令擺擺手笑了笑,淡淡道:
“朝堂裡的事情不是東風壓西風,就是西風壓東風,我不喜歡搞這些。”
“餘大人就真的不考慮下麼,一個總兵你就甘心?”
餘令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沒有什麼甘心不甘心,鬥來鬥去有什麼用?
奢安已經造反了,晉地白蓮教,聞香教也開始了。
等那些反王一來還不是像狗一樣跪在地上貢獻家財。
“我還年輕,我覺得可以,我忠君愛國,我愛大明的天,我愛大明的百姓,我愛......”
劉廷元歎了口氣,喝完茶轉身離開。
他覺得餘令不是有點瘋。
望著劉廷元離開,餘令無奈的笑了笑:
“這年頭說真話也沒人信了,謊言倒是樂此不疲,這狗日世道!”
等京城的天徹底的暗下去,劉廷元回到了自己的精舍內,見眾人都望著自己,劉廷元搖了搖頭。
眾人齊齊歎了口氣。
“餘令說君子群而不黨!”
“他餘令傲氣什麼,還君子群而不黨,如此說來我們都是小人了,是黨而不群了,他的虧還沒吃夠麼?”
“就是,老夫吃的鹽比他說的話都多。”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玩意,他還君子,我們這把年紀,比他知道什麼才是君子!”
……
“聽我一句,諸位,聽我一句……”
劉廷元看著發怒的眾人,見大家越說越離譜,忍不住敲了敲桌子。
吵鬨聲也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餘令的確不是我們想的那樣,他如果是傲氣十足的人也就走不到今日!”
“劉大人,何以見得!”
“我們要相信錢謙益的目光,我們要相信神宗的眼光!”
見眾人不說話了,劉廷元幽幽道:
“既然餘令不願意跟我一起,那我們為何不主動去找餘令,我們和他一起呢,他是狀元,不丟人!”
眾人聞言一愣,想反駁,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可大家心裡還是不舒服,向一個晚輩低頭實在抹不開麵子。
可如今他們沒得選,再不找個能扛的住事的……
他們這幫子人要麼回家養老,要麼去海邊釣魚,要麼去北麵放羊……
都這個歲數了,真要被貶了,十有八九死在路上,狡兔三窟,全家老小可不能死。
“為什麼是餘令?”
“在前幾日,魏公公來找我了,你們呢?”
眾人低下了頭,慢慢的點了點頭。
劉廷元在屋裡慢慢的走,一邊走,一邊說道:
“死皮賴臉的貼餘令人家好歹是個狀元,不丟人,可若是選擇了魏忠賢......”
劉廷元幽幽道:“今後史書,我等就是閹黨了!”
“諸位,你們願意當閹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