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我走了啊!”
“嗯,過年回來不!”
“回呢,你喜歡的悶悶要嫁人我怎麼不回!”
“阿彌陀佛!”
“我也回,阿彌陀佛,走了啊!”
“嗯,阿彌陀佛!”
肖五爺騎著馬從仙遊寺離開,望著馬術嫻熟的肖五,當初的小和尚,如今的仙遊寺主持雙手合十彎腰送彆。
當初吃百家飯的肖五會騎馬了!
當初大慈恩寺的小和尚也成了住持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小和尚還是會想起小時候和肖五一起在河裡遊泳的日子。
如今仙遊寺邊上就是黑河,可自己再也沒有去河裡玩過水了。
至於肖五提起的悶悶,小和尚笑了笑。
他問過師父,師父說他在小時候也喜歡過一個人,師父說這就是“障”,過去了就好了!
師父還說這是貪,也是欲。
因為喜歡美好的人和物是每個人都會經曆的。
佛經裡有言: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
餘令放下懷裡抱著自己的孩子,等再出來的時候餘令已經是滿身甲胄。
此時太陽剛出來一半,正是可以隨意直視的時候。
“我走了,告訴兩個孩子,他們的爹爹去給他們弄馬場去了!”
“嗯,我會告訴孩子的!”
“家裡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餘家大門開了,餘令帶著一百親衛靜悄悄的走了。
茹慈看著自己的男人一路往北,在薄霧裡身影越來越淡,死死壓抑著內心的不舍。
“餘念裳,早飯都沒吃,你要去哪裡?”
“我…我要去送送我大哥!”
“你給我回來,嫁衣做好了沒,禮儀都會了麼,記賬,查賬你都會了麼,師兄布置的作業你寫完了沒?”
悶悶低著頭,牽著馬,轉身走了回來。
茹讓笑了笑,聽著屋裡的兩個開始喊娘親了,快步走了過去。
見兩個孩子睡眼朦朧的喊自己舅舅。
茹讓咧著大嘴笑了起來:
“來了,舅舅來了!”
姑舅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著筋。
茹讓是真的喜歡這兩個小的,隔三差五的就來看自己的侄兒。
一瘋就是一天!
“穿衣服,舅舅來給你們穿衣服,仲奴你先等會,舅舅先給昏哥穿,穿好了就輪到了你,然後咱們去長安吃飯……”
“舅舅,我爹呢?”
“你爹去做大事去了!”
孩子哭了,雖然不懂,但他知道爹爹走了。
此刻的餘令已經穿過了長安城,帶著親衛朝著三日前離開的人馬追了過去。
這一次去延綏的這一路糧草要自己攜帶。
四千人不光帶著糧草,還帶著土豆。
此刻的王輔臣等人已經正式踏入延安府地界。
先前從草原回來的時候在這延安府還能看到放羊的人。
如今放眼望去全是荒地。
四千人馬加輜重官道上走過,濺起灰塵就像是一片黃色的雲彩。
在那些骨瘦如柴的孩子,婦女,老人的注視下快步離開。
路邊的黃土下依稀可見白骨。
開始的時候大家並不在意,等再往北,望著路邊躺著的人越來越多的時候,眾人心酸且難受。
這些人都是乞討的。
他們聚集在官道,希望有商隊路過能乞討一些吃食。
如今大軍來了,一車車糧草從他們麵前經過。
他們望著糧車,吞咽著口水。
肖五呆呆地望著,他的心智不足以理解這種苦難。
他把手伸到懷裡,想把自己今日的乾糧掏出來給那個可憐巴巴的孩子。
“肖五,牢記軍令!”
“他…他要死了啊!”
王輔臣板著臉,寒聲道:
“你把你的吃的給了他,他會死的更快,那時候不是死一個人,怕是要死一大群!”
“為什麼,為什麼啊!”
望著暴怒的肖五,王輔臣不近人情道:
“見過野狗搶骨頭麼,那骨頭瘦小的狗是吃不到的,最後隻會落到最強壯的那條狗的肚子裡!”
“不懂!”
“不懂就記在心裡!”
“我要等令哥來!”
“不遵軍令你可以回去了!”
肖五恨恨的看了一眼王輔臣垂下腦袋:
“你王輔臣就是笨蛋,見死不救,我們怎麼不能見死不救啊!”
王輔臣聞言喃喃道:
“在很久之前令哥就問過長安府知府要不要土豆,是他們自己不要的,是他們自己不要的,不是我見死不救啊!”
大軍繼續往前,越往北越荒,人也越少!
荒涼中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壓抑,沉甸甸的,像是壓著一塊石頭。
斥候王不二騎著馬回來了。
他說,前麵河穀處的一個村莊被屠了,男女老少全身赤裸,死狀殘忍,莊子也被點燃了!
王輔臣等人趕到的時候火還沒滅。
在不二的帶領下王輔臣走到穀場。
望著穀場的慘狀,王輔臣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一村的人應該是被石滾活活的碾死的。
“回村子找活口,王不二帶著人去附近查,賊人一定沒走遠!”
村子裡還真有活口,在窯洞的最深處還真的找到了一個半大孩子。
望著渾身打哆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孩子。
王輔臣知道這個樣子是問不出來什麼的。
王不二的速度很快,作惡的這群人把村子洗劫的這麼乾淨一定走不遠。
半個時辰後王不二就追上了這群人。
王不二望著那百十號人咧著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