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來,給我一巴掌,用點勁……”
時隔兩日,張有為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還是不敢相信當初的少東家如今成了地方大員,成了手握重兵的總兵大人。
“叔,是真的,不是假的!”
魏十三有些無奈了,無奈的同時有些後悔,後悔當初沒狠下心來跟著東家一起走。
若是跟著一起了……
今日自己怕不是魏十三,而是魏老爺。
一想到自己商賈的身份,魏十三十分的後悔和難受。
一晃而彆,彼此間的身份已經是天差地彆。
氣死人,氣死人……
當初流鼻涕的小肥,黑瘦小子如意,如今成了有氣度,有威勢,還有權力的官老爺。
而自己魏十三……
見了官老爺還得下跪!
張有為又何嘗不是這種想法,所以他總是想讓魏十三打他一頓。
隻有疼了,他才知道這是不是夢。
當年餘糧臨走時候把鋪子低價折給了他。
他以為他能當個好掌櫃,結果他發現自己高看了自己。
餘員外在京城做生意的時候有譚百戶來給他拉生意。
等到張有為成了掌櫃,譚百戶這條線自然就斷了。
京城布莊不說有上千家,數百家還是有的,都是賣布的,競爭巨大,年景又不好。
不接點大生意是真的難活。
本來可以保個本。
可衙役卻是隔三差五的來,各種來喝茶……
熬了半年,張有為就把鋪子賣了,帶著一幫子夥計回到了山西,花錢找關係,跟著大商隊屁股後麵撿漏。
這一混就是六年。
六年後張有為就開始單乾,用銀子買鹽引,跑到花馬池換鹽,然後把鹽運回去賣。
直到前年才開始做糧食生意。
如今的張有為雖然有錢了,但還是得看那些大商的臉色。
要想走商,每年的孝敬是少不了的。
那些大商已經不跑商了,他們仗著和邊軍的關係,可以坐在家裡收錢。
給他們孝敬,他們就給你“指路”。
若是沒有這個“孝敬”,隻要你的貨物到了關隘,邊軍就有法子來治你。
車輪子上的一根鐵釘就能治你走私的大罪。
賣什麼也不是你自己決定的。
身後的那些大商讓你賣什麼,你就得賣什麼。
很多貨物是不能碰的,一旦你碰了一家老小就消失了。
一個大商手底下控製著數十支商隊。
每年光是商隊的孝敬就是海量的銀錢,你走一回商你就得孝敬一回。
他們還有自己的商隊,做得是掉腦袋的生意。
張有為見過他們年底算分紅。
怎麼說呢,一個商隊的掌櫃所得銀錢有千兩。
這還不是分紅,商隊管事分紅一厘,那就是萬兩銀錢。
對比之下,張有為覺得自己在他們麵前連個嬰兒都算不上。
從那時候起,張有為心裡就有了一個夢,不是夢著分錢,而是夢著自己成了高堂上坐著的那位。
那才是決定生死的人。
本以為這是夢,可在今日,張有為發現自己的夢好像走進了現實。
昨日少東家給了自己一半的鹽引。
也就是自己現在有了挑選自己人的權力了。
“張叔,你賺多少錢我不管,我要的糧食要一斤不差的運到這裡來,成了,明年我再給你一半,不成情意依舊在!”
想著少東家的話,張有為深吸一口氣,他認為這件事一定得成。
自己張有為要讓彆人看自己臉色,而不是看彆人的臉色。
自己也有成為大東家的夢,自己要坐上那高堂!
“叔,酒宴備好了,人到齊了!”
張有為往嘴裡灌了一口烈酒,包裹著,等到嘴裡的酒水溫熱了,他才慢慢的咽下去。
酒氣上湧,他死死的壓著,吞下辛辣的酒氣。
“今後令哥就是我們的少東家!”
“本來就是啊!”
“賣身契我寫好了,我的手印已經按好了,你若想跟著我就把手印按上,你若覺得不妥,叔也不逼著你!”
魏十三聞言不解道:
“叔,少東家沒變,為什麼非要如此,咱們這麼做少東家不喜歡怎麼辦,這不是有點像強買強賣麼?”
“你懂個屁!”
“我就是不懂我才問的!”
張有為歎了口氣,忍著性子解釋道:
“十三,當過你手的銀子超過十萬兩,二十萬兩,三十萬兩,你覺得一句有名無實的少東家有用?”
張有為拍了拍十三的肩膀,繼續道:
“就算令哥不說,你覺得小肥,如意,那些跟著令哥一起走長大,把命和令哥綁在一起的這群人會同意?”
“我,我,我……”
“你不懂,這其實就是另一個生意場,咱們要得到什麼,就必須要付出什麼,十三啊,彆人也會喊少東家!”
“我們有情義的!”
張有為敲了敲魏十三的腦袋,苦笑道:
“孩子啊,在這個世上嘴巴說好聽的話是最簡單的付出,你難道不想你的孩子成為彆人口裡的少東家麼?”
“去吧,一定要讓令哥收下,記住,一定!”
“記住了!”
魏十三暈乎乎的走了,望著魏十三離開,張有為想起了去年求人的時候那幾個管事的話來。
“那漢子你叫什麼來著?”
“喂,那個漢子你叫什麼來著?”
張有為知道,平庸的自己讓人記不住自己名字,彆人也不屑記住自己的名字。
如今.....
張有為忽然笑了,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