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什麼旨意,那是我嚇他們呢,這群粗人還真以為來了個總兵就能發財啊,大明出了一個李成梁,就絕對不會有第二個!”
“餘令有尚方寶劍!”
另一個禦史聞言吐出一口酒氣,笑道:
“我聽說熊廷弼當初去遼東也帶著尚方寶劍,可到最後呢?”
這話說的含蓄,卻囂張至極。
禦史裡不乏聰明人,丁禦史雖然也人雲亦雲的跟著笑,可他明白熊廷弼的尚方寶劍不是沒用!
而是神宗恰好駕崩了!
若神宗沒駕崩,以神宗的謀算和威望,熊廷弼手裡的那把劍可能會真的見血。
可惜,神宗駕崩,光宗隻當了一個月的皇帝。
當初的葉夢熊就是明例。
寧夏發生叛亂時,魏學曾初戰不利,神宗皇帝賜予總督葉夢熊尚方寶劍。
所以葉夢熊能壓得住名將麻貴,壓得住遼東的李如鬆。
如今餘令也有尚方寶劍,這個消息讓丁一眼皮一直跳。
城中大營的三千人馬到現在雖然沒有異動,但他們給丁一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這群人太淡定了,淡定的可怕。
聽說他們蹲在營地裡挖坑,像是在等待什麼。
可以輕視尚方寶劍,可這群人能給尚方寶劍打磨出利刃。
丁一的本能在告訴他會出大問題,可能要死人。
“丁大人,來,走一個……”
這群人還在喝,餘令此刻已經衝到了榆林衛,見城門守衛沒換人,餘令鬆了口氣,翻身下馬,站上吊籃。
“人呢?”
“在城中寶塔下的酒肆裡!”
“肖五如何?”
“被禦史的命張家人打了一頓,張家人還算有分寸,板子舉的高,打的倒是不重,算是糊弄過去了!”
餘令吐出一口寒氣,淡淡道:
“修允恪聽令,調動一個大隊把所有禦史的中軍護衛全部綁好,有一個算一個,脫去上衣,全部掛在牆頭上!”
“是!”
餘令走了幾步,腳步忽然一頓,冰冷道:
“反抗者直接斬,不用聽他們解釋,也不必多說什麼!”
“遵命!”
“吳秀忠,你再跑一圈,請城中各家來酒肆赴宴,就說我請的,派能說得上話的來,不要派什麼狗屁管家!”
“是!”
餘令搓了搓臉,整理了衣衫和長發,笑著朝酒肆走去。
此刻的酒肆依舊熱鬨,幾位禦史已經喝得有點癲狂。
平日有多一本正經,如今就有多放浪形骸!
“諸位,你們說餘令若是回來見到我們會如何呢,是求饒說自己錯了,還是上書請罪?又或是……”
門開了,寒風突然湧了進來。
“又是哪位喝多去如廁啊,不是我說你,快把門關上,不然屋裡的這點暖氣都跑完了,這榆林就這點不好……”
門關了,餘令人也進來了!
不善飲酒的丁一第一個發現了餘令。
看到餘令的那一刻,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鬼使神差的站起身來。
“餘…餘大人……”
“誰啊,喝成這樣了,還餘大人,餘大人來得了麼,來了他還是大人麼,老丁你喝高了?”
餘令笑了笑,從邊上越過人群,走上尊位,提起一坨爛泥,摔了出去。
這一坨甩了出去,砸的桌椅叮當響,七八個禦史被砸的人仰馬翻,餘令大大咧咧的坐上尊位。
見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自己,餘令笑道:
“來,諸位繼續,彆不說話啊,剛才不是說我回來之後會是什麼樣子,我回來了,我現在是什麼樣子!”
“餘令,你完了,你……”
大門又開了,王輔臣進來了,修允恪提著幾顆人頭也進來,朝著餘令一抱拳,修允恪大聲道:
“大人,有反賊三人,皆斬!”
寒風使勁的往屋裡灌,燈火也開始搖曳。
餘令不覺得冷,可對屋裡這群單衣薄衫的貴人來說,像是淋了一盆冷水。
郭禦史凍得牙齒捉對兒廝打。
“餘令,你好大膽,你插手地方政務,如今又殺我中軍護衛,如此膽大妄為,你是要造反是麼?”
“內閣旨意給我!”
“餘令,你還不跪下,自縛雙手,若知悔改你餘家老小或許有活路,若依舊如此,我可不留情麵了!”
“內閣旨意給我!”
“你已經忤逆了祖宗律法,餘令,我勸你……”
“你他娘的聽的懂人話麼,我讓你把內閣旨意給我!”
無論眼前的禦史如何厲聲質問,餘令的回答永遠都是這一句話。
餘令知道,他拿不出來,司禮監不可能給他紅批的。
就算有,朱由校也不會批。
隨著尤家,張家等人陸陸續續的到來,狂湧的寒風總算小了點。
可原本溫暖如初屋子裡的暖氣早都跑完了,此刻如冰窖一般!
諸位禦史想展示風度,可寒風卻讓他們根本直不起腰。
“我就一句話,內閣有旨,請旨意給我,要弄我餘令得有原因,有旨意我縛手,沒旨意,爾等就是造反!”
這話一出,眾人抖的更厲害了!
“依照我朝律例,假傳聖旨者連誅九族,傳其聖旨者受千刀萬剮之刑,諸位,我說的可有問題!”
說罷,餘令笑了笑:
“吳秀忠,當日是哪位傳旨來著?”
吳秀忠伸手一指:“是他!”
郭禦史渾身抖如糠篩,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餘令和其他的人不同。
不是所有的總兵都會害怕禦史!
“那我請陛下了!”
郭禦史鬆了口氣,隻要回到京城就好說。
可看到餘令緩緩拔出長劍,郭禦史整個人就不好了,幾乎站立不穩。
“餘令你敢殺我!”
“我怎麼不敢?”
餘令說話期間身子猛地站起,一個跨步就來到過禦史麵前,長劍化作一道匹練,一顆大好頭顱飛起。
“亂我軍心,拿你人頭祭旗!”
腦袋掉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如驚雷在眾人耳邊乍起。
說罷,餘令朝著屋裡的眾人一笑,如沐春風的笑。
“諸位,請把旨意給我,拿不出旨意,我繼續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