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情況和遼東相比連小打小鬨都算不上。
餘令在長安經營這些年,一直都是外鬆內緊,網格狀管理就是預防各種突發事件。
隻要內部不亂,哪怕大敵當前,也有一戰之力。
天黑了,亂子也結束了。
衙役卻忙了起來,讓人談之色變的衙役又回來了,拿著名單,帶著刀,開始敲門。
“大人,我....我冤枉啊!”
“你冤不冤我不知道,你去跟文老六說,問他信不信!”
茹讓打著燈來到秦王府,王府的門開了,衙役開始進入秦王府。
秦郡王緊緊地握著朱清霖的手,一個女孩,成了他唯一的底氣。
“郡王,咱們去衙門說吧!”
“茹讓,你忘了朱縣令的囑托麼?”
茹讓笑了笑,隨後搖了搖頭:“郡王,請!”
初三這日,本該是喜慶的春節,秦王府卻陷入了莫大的慌亂。
因為,秦王在衙門裡一夜未歸。
遠在榆林的尤家和賀家在這一日也陷入了無儘的悲傷之中。
兩家的頂梁柱倒了,尤世功和賀世賢戰死在了沈陽。
這隻是簡單的通知,具體細節還沒看到。
餘令知道這個消息後在鎮北台上頂著寒風枯坐了很久。
餘令以為自己改變了什麼,如今看來像是一個笑話。
“有詳細的戰報麼?”
“目前還沒有,我已經派人去京城了,等到初十,詳細的軍報就會傳來,我其實也想知道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消息立刻告訴我!”
“好!”
餘令起身離開,兩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餘令說什麼也得去拜祭一下。
走進賀家大門,眾人紛紛起身。
在先前,賀家並不害怕餘令。
餘令是總兵,他們家家主也是總兵,沒有理由會低人一等。
如今不成了,沈陽丟了,家主戰死了。
雖說是戰死,但沈陽丟了。
按照大明的官場規矩,一場大戰若是贏了什麼都好說。
可若是輸了,那這一戰就必須有人來背鍋。
身負領兵之職的總兵難辭其咎。
一旦朝廷這麼認為了,朝堂之上有了論調,那賀家就要承擔責任,罪責下來,覆巢之下無完卵啊!
“總兵大人……”
看著眼前說不出來話的“孝子”,餘令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
“先辦大事,朝廷的事情你彆管,榆林始終有賀家!”
有了餘令這句保證,賀家人哭的更大聲了。
這一哭餘令心裡更難受了,先前得多難受,得多害怕,大家最怕的就是樹倒了,家散了。
杜家遭遇曆曆在目。
那麼大的一個家,因為一場失敗,現在成了一個小家族。
在賀家待了片刻,餘令起身去了尤家。
尤佳老三尤世威怕是還沒收到消息,家裡的大事目前是老三尤世祿在操辦。
見了餘令,尤家人也哭了起來。
尤家比賀家還大,老三尤世威跟著杜文煥去了四川,在建昌營當參將。
老二準備明年去考武舉人,繼續走哥哥的路。
如今,頂梁柱也倒了,家裡這麼大的一攤子,光靠一個建昌營的參將怎麼支撐的起來。
一個參將怎麼養的起這麼多家丁?
在賀家說的話,餘令在尤家又重新說了一次。
餘令敢大包大攬是因為延綏三十六堡少不了他們。
餘令願意承擔替他們說話的風險。
這幾家雖然有小心思,但大義無缺,敢殺敵,敢守邊。
不能想著借這次沈陽之事來把這兩家徹底的壓下去。
餘令和錢謙益在早間已經推演過。
一旦借著遼東戰事的失利來壓死這兩家,那他們底下的家丁軍卒就會逃散。
一旦到了那個時候餘令就什麼事都不用做了。
餘令這點人就成了“救火”隊了!
所以餘令要保這兩家,不但要保,也要讓這榆林不亂。
壓死這兩家很容易,可後果實在太嚴重了。
在哭聲中,餘令抬起頭望著天。
今日天空的雲彩很好,像牛,像羊,也像馬,餘令望著湛藍的天看的眼發酸,看的雙目通紅。
……
透過大殿,朱由校望著天,也望著排列整齊的臣子。
這一次的朝會朱由校任性了,直接將朝會的地點安排在了奉天門。
群臣不是喜歡把祖製掛在嘴邊麼?
這一次,朱由校就依照祖製。
《常朝禦門儀》是洪武爺製定,規定文武官員需每日拂曉至奉天門(太和門)早朝,皇帝親自受理朝拜與政事。
這裡可不是先前大朝會的奉天殿,這裡是露天的。
寒風使勁的吹,凍的一眾官員都如糠篩,朱由校抱著暖爐,認真的看著,聽著群臣不斷的爭吵聲。
“陛下,臣請殺熊廷弼!”
朱童蒙聞言站出身來,大聲道:
“陛下,殺不得,熊大人不在沈陽,而是受袁大人指派去了廣寧衛,那裡有五十萬擔軍糧!”
朱由校看了魏忠賢一眼,魏忠賢大聲道:
“陛下問,兵科給事中郭鞏你為何要殺熊廷弼,陛下問你可有證據,陛下問,殺了熊廷弼,誰去遼東?”
接連三問,問的郭鞏啞口無言。
郭鞏心裡清楚,要麼拿出殺熊廷弼的證據,要麼閉口不言。
回答一個問題就必須回答第二個,少一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