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下的騎兵敗了。
雖然有很多騎兵在火起的那一刻逃走了,可他們的建製確實被打散了,士氣也沒有。
回來的兩千多人已經不具備作戰的能力了。
人和馬被燒到一起滋滋作響的那一幕成了他們的夢魘。
得知消息的卜石兔死死的咬著牙關才終於壓下嗓子眼湧出來的那一抹腥甜味。
他沒想到巴雅爾會輸。
可餘令根本不會給卜石兔感悟傷懷的時間。
清晨的天還沒有亮,歸化城護城河的邊上已經有明軍在活動了,他們挖坑,堆沙袋,還破開了凍土層挖壕溝。
開始的時候城牆上會有弩箭……
可在一個時辰之後,弓箭,弩箭,甚至連小型的投石機都用上了。
可就是奈何不了躲在溝裡的大明人。
當一個大家夥立起來的時候,城牆的韃子響起了歡呼聲。
在歡呼聲中,牛頭大小的巨石呼嘯而至,直接砸在立起的定位旗杆上,胳膊粗細的旗杆瞬間粉碎。
“回回炮!”
聽著城牆上的歡呼聲,被砸倒的旗杆嘲諷似的再次立了起來。
餘令望著城牆上的那些大家夥,無奈的笑了笑。
不可否認,南宋時期是“終極武器”很厲害。
回回炮的出現,不僅改變了蒙古和南宋襄陽之戰的結局,加速了宋王朝的覆滅,也代表了一個時代。
可數百年過去了,時代變了。
曆史的轉折點又來了,攻城的好東西拿來守城,像是一個圈的輪回,宣告著退場,也宣告著草原的落幕。
“還擊!”
隨著令旗的揮舞,沒良心炮發出了咆哮,轟的一聲巨響,二十斤重的炸藥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越過了城牆。
爆炸在城裡響起,城牆上歡呼的人戛然而止。
一炮命中,聲如雷霆,城裡升起了濃煙。
一間上好的屋舍搖搖欲墜,隨後冒起了黑煙,整個歸化城為之震動。
大明這邊響起了更加熱烈的歡呼聲。
範永鬥聽到了響聲,這一聲響也徹底的擊碎了他心底裡最後的一絲僥幸。
餘令有能力拿下歸化城。
“招募夥計,準備趁亂釋放罪囚!”
“鬥爺,我們為什麼要聽大明的話,他們不是好東西,無論勝負,最後都需要我們來承擔怒火!”
“是啊,我明白!”
範永鬥無奈的笑了笑:
“可我們現在有的選麼,你沒見過餘令,你不知道他這個人有多狠,我們隻能孤注一擲!”
“爺,和咱們交好的總兵那麼多!”
“你說的沒錯,先前我也因此而驕傲,咱們範家雖然不是官宦之家,卻能以商賈的身份控製數百官員!”
範永鬥站起身無奈道:
“元寶啊,如果你知道餘令身邊都有什麼人,你就會明白。
哪怕我們弄死了餘令,我們也是大敗,說不定全族無一人可活!”
“爺,我們這次也在賭全族!”
“是,所以我們隻能選擇跟餘令,隻要出力了,我們無論是死還是活,族裔可活,若我們當了牆頭草……”
剩下的話範永鬥沒說。
走出屋門外範永鬥開始發錢。
院子裡的人都是刀口舔血的狠人,這些人很雜,有大明逃到這裡的軍戶,有殺人犯,也有金發碧眼的西域異族。
範永鬥的範家一直養著這群人。
範家如果要做什麼臟活,見不得人的活,這群人就會出手。
在這歸化城,範家能保住鋪子和生意。
這群人功不可沒。
可養著養著就把這群人養成了死士。
這群人人數不多,可這群人卻是吃最好的,玩最好的,用的也是最好的。
今日,要乾活了!
“諸位,範家老小托付給大家了,今日還是老樣子,會死人,會死好多人,諸位請相信我的為人,你們的子嗣就是我的子嗣!”
這群人見慣了生死,聞言都是一副淡然的樣子。
修允恪就站在其中,他現在成了這群人的頭領,這群人做什麼,殺什麼人全聽修允恪來安排。
“分金!”
一袋金沙擺在眾人麵前,範永鬥拿著打酒的提子給眾人舀金沙,一舀就是二兩,每人一小袋。
哪怕修允恪不喜歡範永鬥,但在這一刻卻是佩服他的。
怪不得人生意能做這麼大。
光是這個大方程度就不是那些壓迫人的小掌櫃能比擬的,人家懂真的財源知道。
修允恪記得令哥講過。
令哥說《大學》裡有一句話說的很好。
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讓所有人跟著你一起富,所有人才願意跟著你。
餘令這些年都是按照這句話來和身邊的人做事。
修允恪沒想到在今日還能看到一個商賈有如此的豪氣,他心裡不得不佩服。
人家也是懂這句話的。
一個月乾活混溫飽那是生活。
一個月乾活能有五兩銀子,不好意思,請使勁的使喚我,你不使喚我,我自己使喚我。
一個月若是十兩……
哥,你說殺誰吧!
修允恪每次聽令哥這麼說都想笑,如今二兩金沙到手,娘的,不好笑了。
這是多少人的一輩子都求之不得的夢啊!
“這是一半的定金!”
眾人淡然的收下,東家花錢,小的賣命,本就是一場交易,沒有什麼虧欠不虧欠。
曆年來都是如此。
見眾人解下,範永鬥揮揮手。
範家的仆役忙碌起來,隨著一個個箱子抬進來,一具具甲胄出現在眾人麵前,修允恪一愣,不由的眯起了眼。
真有本事啊!
“腰刀每人二把,甲胄每人一套,甲重十八斤、盔二斤半,諸位自取,我希望在這場混亂中大家都好好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