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謝布部這次真的是有備而來。
他們撲了過來,瞬間就把不大的歸化城給死死地圍住,一個時辰不到,他們就在護城河上開辟了六條道路。
披著重甲和頂著厚牛皮的登城兵開始聚集。
見人群聚集,城牆上的大明人毫不猶疑地丟下火藥包。
爆炸聲裡,大小不一的鐵砂開始亂飛,巨大的轟鳴落罷……
城牆下的登城兵呼天搶地地發出哀嚎。
深種在他們心中“戰而扶輿死者,儘得死者家財”的習俗開始運轉。
沒死的人扛起一個受傷的同伴就往回跑。
他眼光好,手也快,挑了一個穿鐵甲的!
這年頭,能穿鐵甲那都是有錢人,運回去彆管生死,那都是一大筆財富。
他拖著屍體就往後跑……
根本不管被拖的人在發出不斷地慘嚎,說他是故意的,他在救你的命。
若說他不是故意的,可他又盼著你死.....
如今的戰場餘令都看不懂了,有的人在拚命的往城牆上衝,有的人像個釣魚佬一樣在河裡撈人!
這一幕看似不可能,問題是它卻發生了。
炸藥包炸倒一片,王不二伸頭往下一看。
城底下乾乾淨淨,隻有一兩具殘缺的屍體,剛才的慘嚎像是幻覺!
城門口的吊橋處是搶攻點,堆積著密密麻麻的人。
這群人對著麻繩拉弓射火箭,眼見麻繩開始著火,十多個羊尿泡突然從高處的城牆上拋了下來……
眼尖手快者對著尿包就是一箭,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許兒貴都沒來得及射出火箭,底下的大火自己就燃了起來,也就四五個呼吸,城門口就成了阿鼻地獄!
這群人身上披著甲。
大火一來,先點燃的就是他們的頭發,嗡的一下,腦袋就是一個大火球,大麻花鞭子就是火鞭。
大火在身上燃燒……
他們拚命的撕扯著盔甲,想脫下來,想脫離火焰的炙烤。
可這時候大家身上都有火,想脫下甲胄無異於做夢!
他們選擇跳河!
身穿鐵甲跳河就是秤砣,就算身穿的是皮甲,皮甲在吸飽水之後也不輕,最恐怖的是水麵上都有火在燃燒。
很多人,吐著泡泡,淹死在河裡。
攻城就是用人命來填,號角聲不斷,衝來的人也不斷。
在火箭的燃燒下,吊橋終於落下。
隨著吊橋落下,永謝布部再次發出興奮的大吼聲,攻城車發動了,過吊橋,準備撞城門!
待在甕城裡的如意和小肥已經準備好了!
隻要人進來,迎接他們的就是一波波的火藥,和那讓人驚恐的石油,那時候的這裡就會成為火葬場。
登城戰也開始了,四麵開花的戰場,總有一處成功的!
雖然登城開始了,但卻沒有一個韃子能爬上城牆打開局麵,讓身後的兄弟前赴後繼地跟上來。
才露頭一個,七八杆長矛就捅了過來!
許兒貴咧著大嘴,趁這個韃子搖搖欲墜的時候在他懷裡塞了一顆火藥彈。
人被捅了下,落在地上轟的一聲。
然後又轟的一聲!
“劉磊,劉磊,馬麵牆右側有人開始攀爬,帶著兄弟過去,快,不能讓他們上來,如果扛不住記得大聲吆喝!”
“是!”
守城的大明將士就像是在打地鼠,哪怕遇到舉著盾的韃子衝過來他們也不怕。
因為,每個小隊裡都安排了一個鈍器手。
從下而上,鈍器狠狠的砸在盾牌上。
哪怕把這個人換成王輔臣和肖五,他們也一樣扛不住,居高臨下是天然的優勢。
露頭是真的會死!
攻城的艱難讓這群不善於攻城的韃子吃足了苦頭,他們現在就想城門快些破,他好衝進去狠狠的殺戮!
可他們哪裡知道餘令的安排。
餘令在城牆上劃分了片區,每個小隊承包一段,他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守好這一段就行,其餘地方不用管。
同時餘令也安排了機動人員。
他們既是巡邏也是後備人員,一旦某個地方的壓力大,他們就會立刻撲過去。
城牆上的每個人都是責任分明。
在餘令安排下,歸化城就是殺戮機器,等的就是這一日。
雖然被圍困,看似被動,可屠殺卻是有條不紊。
沒有人冒進,沒有英雄主義,全是按部就班執行著冰冷的軍令。
瘸著腿的周遇吉也在城牆上。
餘令沒有給他安排作戰任務,他找了一個燒熱水的活,他要不停的燒水,等水開了後加入鹽巴。
那時候就會有人把水運走。
周遇吉知道,這是給守城的將士準備的,大戰耗費心神,更耗費體力,一杯鹽水能夠補充體力!
可周遇吉知道,自己要想嶄露頭角就必須立功!
他拖著不靈便的腿靠近城牆邊邊。
搭弓引箭,護城河邊一揮舞旗幟的漢子一頭栽進了護城河裡。
“王超,紐幣啊!”
周遇吉一愣,疑惑的看了看四周。
明明那個人是自己射倒的,怎麼就成了王超的,王超也在這裡了?
看了一圈,也不知道哪個是王超!
心裡不服的周遇吉再次尋找機會,然後再次搭弓引箭,強弓被他拉成了滿月,箭矢離弦而出,再次射到一人!
“王超,紐幣啊!”
見大家都看著自己,朝著自己豎起大拇指,周遇吉忍不住大聲道:
“我叫周遇吉,你們可以叫我小吉,我不是王超,也不是紐幣!”
“好漢子,紐幣,我記住你了!”
第三箭射出就沒了準頭,畢竟有傷在身,周遇吉又撐著身子挪了回去,繼續他的燒火任務。
一邊揉胳膊,一邊想哪個是王超!
直到此刻,周遇吉才知道這支隊伍為什麼能打河套了!
這支隊伍太強了,紀律太嚴明了,沒有大吼大叫,每個人都認真的做自己事情。
在戰鼓聲中,這群人冷靜的可怕,沒有絲毫的恐慌!
這根本就不是運氣,這才是真正的實力!
轟的一聲巨響,城門口的韃子倒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