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前麵是靈丘,到了那裡我們也就到了平陽府的絳州!”
身體已經很累的朱徽媞輕輕地將馬車拉開一條小小的縫隙。
看了一眼邊上的陳默高,然後輕聲道:
“陳大人平日出門也是將飛魚服帶在身邊麼?”
臉皮極厚的陳默高聞言後覺得臉有點燥熱,可麵對問話他又不能不答,想了想後陳默高笑道:
“皇女不知道,我這個人愛顯擺!”
朱徽媞哪裡肯信這種推托之詞。
飛魚服是錦服,非大朝會,非大日子,誰要是把這個當官服來穿,來顯擺……
那真是戲台子上的官—擺架子!
既然如此,那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朱徽媞知道自己不能多問,可心裡卻是安心了不少。
母親當初沒說錯。
“會有責罰,但也定有重賞!”
臣子們也不知道朱徽媞已經離開京城了馬上就要入晉地了。
他們的注意力全部被移宮案給吸引了,他們不願意李選侍為康妃。
不願移宮案因此而結束。
陳默高在默默的趕路,歸化城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暖和。
當土豆苗從地裡破土而出的時候,它的樣子每天都在變化。
不知不覺間,就長到半尺來高。
大青山的徐霞客父子倆下來了。
這兩位真的是個狠人,不光人平安歸來,人家還從山上帶下來一大群野人。
這群野人竟然是他們臨時招募的保鏢。
大明的山裡有逃稅的農戶和軍戶!
其實草原也有,而且很多。
這群人不屬於任何一個部族,不願意被那些首領和頭人壓迫,聚在一起抱團取暖。
山裡的日子就不說了!
用山裡下來的趙不器的話來說,一百人進山,一年以後就會死一半。
兩年之後能就剩下二十多人那就是祖墳在冒青煙了!
彆說在山裡種地了!
《齊民要術》裡早都記載了,書裡講,在山裡開墾一畝山地需壯勞力連續工作數個月,這數個月吃什麼?
就不要說,砍樹、燒荒、挖掉樹根、深翻土地、蓄養地力這些活了……
就算有人把這一套搞下來,沒有個兩三年的時間根本就彆想見到糧食。
這還是風調雨順的前提下。
若是年景不好,那真是要沒活路。
“逃去山林”聽著像條誘人的活路,實則是條九死一生的絕路。
也彆想著去歸隱田園,任何時候,能夠去歸隱田園的那都是有錢人玩的。
這群人與其說是被徐霞客說服了,不如說是他們自己妥協了!
願意下山了,野人日子扛不住了。
大鍋燒水,浴桶冒著熱氣,這群人進了浴桶,捏著鼻子把身子埋進水裡,頭發裡各種小蟲子拚命的往外鑽!
餘令吐出一口濁氣,忍不住道:
“趙不器,你看看這些人像不像當初的你們,造孽啊,準備上砒霜吧,他們肚子裡也有!”
趙不器看著那些小蟲,覺得自己渾身有蟲子在爬!
看完熱鬨的餘令準備繼續去忙自己的工作,才出門,負責歸化城情報統計的吳墨陽慌忙跑了過來。
“令哥,陳光頭來了!”
“陳默高來了?人呢?”
“在城外等著呢?”
見餘令不解的皺起了眉頭,吳墨陽忍不住道:
“彆想了,去了你就知道了,我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搞的哪一出!”
此刻的朱徽媞鬆了口氣。
她知道誰要來,很是知禮的走下馬車靜靜地等待著餘令的到來。
走下馬車的她不自覺的打量起了四周。
她看到了很多很多的田,鬱鬱蔥蔥的,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在沒來之前她以為這是草原,有很多羊,很多馬。
此刻的她才發現,原來塞外也有田,而且還這麼多。
地裡的作物她也認識。
皇宮西苑的湖邊就有,她還知道這是進貢來的。
因為開白花不討喜,所以隻能偶爾見那麼一兩個!
就是沒想到這裡會有這麼多。
朱徽媞安靜的站著,陳默高也安靜的站著。
隨行而來的嬤嬤卻是有些不滿,低著頭小聲道:
“皇女,我們應該直接進城的!”
陳默高聽到了,沒吭聲,若是沒身份,直接登記進城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可若是有身份,就得按照身份辦事。
因為,現在的歸化城行的是軍法。
朱徽媞沒說話,她已經看到城中來人了,見嬤嬤還在喋喋不休,朱徽媞吐出一口濁氣,淡淡道:
“閉嘴!”
餘令來了,看到朱徽媞的時候餘令猛的瞪大了眼。
隨後對著陳默高怒喝道:“胡鬨,真是胡鬨,不要命了!”
陳默高不說話,因為這個時候不說話是最明智的。
朱徽媞紅著眼睛規規矩矩的行禮,餘令就算是傻子也懂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望著嘴唇沒有血色的朱徽媞,餘令心疼道:
“我胡鬨,皇帝也胡鬨,你也胡鬨,走,跟我進城到家了!”
朱徽媞沒動,而是從懷裡掏出一封信。
“餘大人,這是我母妃寫的!”
餘令望著連封漆都沒有的書信歎了口氣,伸手接過,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打開,然後餘令如遭雷擊!
信裡什麼都沒寫,唯有一串生辰八字!
此刻的餘令徹底的明白了,哪怕沒有回京城,他也知道如今的京城是什麼光景。
這幫子人啊,真應該往他們嘴裡喂屎。
“來財!”
“在!”
“在城裡收拾出一處宅院來,打掃乾淨,讓肖五負責管家事宜,大金和小銀負責照看八女!”
“是!”
來財不著痕跡的看了眼眼前的女子,他在想著到底是誰,竟然能讓肖五去看門,這麼大的麵子?
朱徽媞也偷偷的看了一眼來財。
她覺得來財不像餘大人,倒是和悶悶長的好像!
她覺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