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這裡清理屍體,拉到邊上去燒掉,防止瘟疫。
在朝堂他心計如海,在這裡他沒一點辦法。
因為餘令手裡有尚書寶劍。
律法寫的很清楚:
巡撫不用命,立解其兵柄,簡一監司代之,總兵不用命,立奪其帥印,簡一副將代之,監司、副將以下,悉以尚方劍從事!
他溫體仁不是巡撫,又不是總兵!
軍令下來,他做的不對,餘令殺他連三司會審都不用。
餘令拿楊國盛的兵權就用了一句話。
因為他也知道,他敢多說一句話他得死。
如今乾這個活兒,溫體仁是真的沒敢去跟餘令玩朝堂那一套,餘令要殺他,連尚方寶劍都不用。
讓自己在晌午最熱的時候來清理屍體就行了。
看著溫體仁忙碌著,遠處的錢謙益吸了一口茶。
拿起朱筆在冊子上寫了幾筆,轉過身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城外的肉味越來越濃了,天色也越來越暗了!
夢十一躺在草堆裡,不安的扭動著身子。
前麵就是嶧縣(棗莊)了,他們這群人要在深夜的時候突襲縣城!
“頭兒,我想尿!”
滿桂想都沒想直接道:“尿褲子裡給自己降溫!”
“頭兒,你真的會打仗麼?”
“會!”
“那你為什麼不是一個將軍?”
“功績不夠!”
“是因為眯眯眼,長得不好看麼,我聽說啊,要想當官長相也很重要!”
滿桂恨不得撕爛這個家夥的嘴巴。
這家夥嘴巴太能說了,走一路,說一路,天南地北都能說!
“能不能閉嘴?”
夢十一閉嘴了,不知道他從哪裡抓了一隻螞蚱,伸手一擠,螞蚱肚子裡就跑出一根會蠕動的黑線!
滿桂看著這個家夥,臉都綠了!
在擠出黑線之後,這個家夥就把螞蚱塞到自己嘴裡。
嚼得咯吱亂響,嘴角帶著讓人惡心的綠色黏液!
“這你都吃?”
“這算什麼,大哥,我給你說啊,瓦片把螞蚱烤的焦黃,再撒一點粗鹽,那味道我給你說,嘖嘖……”
滿桂看著那蠕動的黑線,喃喃道:
“給我我都不吃!”
“還白給你,你給我肉我都不換呢……”
夢十一突然乾嘔了起來,能吃,但咽不下去,螞蚱腿上有倒刺,這刺紮嗓子。
味道就彆說了,無法形容那個味道,像牛屎一樣。
“咋不吃了?”
“今日胃口不好!”
滿桂嘿嘿的笑了起來。
吃了螞蚱之後夢十一就不說話了,一直在不停的吐口水。
滿桂笑了,也記住了,本想偷偷的去嘗試一下,沒想到這玩意竟然難吃到了這種地步!
天越來越黑了,月亮升起又落下!
滿桂這群人動了,跟著前麵的人躡手躡腳的朝著嶧縣縣城摸去。
也是老天保佑,後半夜竟然起了薄薄的霧!
摸到城門,這群人竟然還沒被發現。
看著那熟睡的守衛,滿桂的笑猙獰了起來,伸出大手死死的抓住脖頸抵牆上,噗噗就是幾刀。
等身後的兄弟全都進來,殺戮也就開始了!
進城之後很簡單,小門小戶的不用去看,專門找那些大房子就行。
白蓮教打下嶧縣,第一個殺的就是官員,其次再是大戶!
彆看呼喝聲起,這些大戶人家也亮起了的燈光。
可住在這些大戶人家的這一批人早就不是原來的那一批人。
如今住在這屋裡的都是白蓮教裡的那些頭頭。
大戶的大門打不開,滿桂也不著急!
先殺好殺的,先殺門好打開的,最後才殺那些不好殺的。
滿桂這批人裡有二百正規軍,這是他的主力!
如果把希望寄托在夢十一這群人身上,怕是會壞大事!
“不要慌,不要慌,先點火,先點火,大部隊就在後麵,他們馬山就到,兄弟們,乾了他們,放火,放火……”
“夢十一,你們去放火,隻要不死,今後就是自由人!”
五百人一齊喊,聲勢震天!
在這後半夜,喊殺聲突然乍起,推開窗就是漫天的大火。
從睡夢中爬起來的白蓮教天王孟先漢敲響了鑼鼓!
在這嶧縣的縣城裡有教眾五千多人!
鑼鼓聲一響起,滿桂就知道頭領在哪裡了,手持大刀,身穿重甲的滿桂尋著聲就衝了出來。
見大明人衝了過來,孟先漢大吼道:
“拉住他們,攔住他們!”
已經聚集了一部分的賊寇朝著滿桂殺來,夢十一閉著眼捅出長矛。
他的矛尖是剪刀的一半,這是他從戰場那個婦人懷裡摸出來的。
剪刀尖銳,刺破賊人麻衣,然後鑽進了胸膛。
握把一轉,不規則的剪刀在身體上剜出一個大口子。
隨著拔出,一蓬鮮血灑出,夢十一撲哧撲哧的喘著粗氣,手心又是血,又是汗。
“娘,兒子又殺人了!”
此刻的滿桂已經殺到了最前麵,不管前麵是誰,他手中的大刀就沒停止過。
殺殺殺,往前,往前,往前……
孟先漢看著滿桂愣住了!
先前他以為蓋世無雙的猛將是說書人嘴裡的編出來噱頭。
可如今自己卻是見到了,猛,實在太猛了。
一次次碰撞,幾乎沒有一個人是他的一招之敵。
來的多死的多。
眼前之人就像是一個手持竹條當劍的小孩,每次出手,倒下的人就如路邊斷頭的茅草。
孟先漢望著撲來的明軍口乾舌燥。
大門合不上了,那漢子衝了過來了,孟先漢很自然的跪倒在地,大聲道:
“軍爺,我給錢,我給錢……”
滿桂掀開麵甲,笑了笑。
“你不是漢人,老爺,我們在反明複元啊……”
滿桂的笑僵在了臉上。
“草你媽啊,你毀的是老子的家,老子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