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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重重壓力(1 / 2)

深秋的雨,從鉛灰色的天幕上連綿不斷地潑灑下來,敲打著老舊的塑鋼窗,發出單調而沉悶的劈啪聲。空氣裡彌漫著一種潮濕、陰冷、混雜著消毒水和陳舊家具氣味的特殊氣息——這是城市邊緣社區醫院住院部特有的味道,像一層無形的、粘膩的膜,裹在每一個身處其中的人身上。

南宮婉坐在母親病床邊的硬塑椅上,背脊挺得筆直,卻掩不住眉宇間濃得化不開的疲憊。她身上還是那件常穿的米白色棉麻長裙,隻是此刻下擺處沾了幾點難以辨認的深色汙漬,大約是昨夜匆忙中濺上的藥水或粥漬。一頭長發簡單地用一根木簪挽在腦後,幾縷碎發散落下來,貼在汗濕的頸側。她的眼下帶著濃重的青影,像被人用淡墨狠狠塗抹過。她手裡握著一個洗得發白變形的保溫桶,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目光卻失焦地望著窗外被雨水衝刷得模糊扭曲的街景。

病床上,她的母親,一個原本還算硬朗的老太太,此刻像一株被驟然抽乾了水分的植物,蜷縮在並不寬大的白色病床上。一條打著厚厚石膏的腿被牽引架高高吊起,露在被子外的臉頰凹陷,嘴唇乾裂起皮,花白的頭發淩亂地貼在枕頭上。渾濁的眼睛半睜著,偶爾發出一兩聲壓抑的呻吟,牽動著南宮婉本就繃緊到極限的神經。

“媽,再喝點水?”南宮婉回過神,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她擰開保溫桶蓋,小心翼翼地將吸管湊到母親嘴邊。老太太虛弱地搖了搖頭,喉嚨裡發出含糊的咕噥聲。

“不喝…累…婉兒…你…歇歇…”破碎的字句,帶著老人特有的氣音和心疼。

南宮婉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酸澀瞬間湧上鼻尖。她強行壓下,扯出一個安撫的微笑,用溫熱的毛巾輕輕擦拭母親乾裂的嘴唇和額角的虛汗:“我不累,媽。你好好養著,骨頭長好了就好了。”

怎麼可能不累?

昨夜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仿佛還在眼前炸開——急促的電話鈴聲撕裂了深夜的寂靜,父親蒼老驚慌的聲音帶著哭腔:“婉兒!快…快回來!你媽…你媽摔倒了!叫不應了!”她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衝出家門,將熟睡的兒子反鎖在房內,頂著瓢潑大雨一路飛車衝回父母位於城郊的老舊小區。昏暗的樓道裡,母親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父親佝僂著身子,徒勞地想把她抱起來,渾濁的老淚爬滿了溝壑縱橫的臉。救護車刺耳的鳴笛劃破雨夜,擔架輪子碾過濕漉漉的地麵……混亂、恐懼、冰冷的絕望,瞬間將她吞沒。

診斷結果:股骨頸粉碎性骨折。需要手術,需要住院,需要人寸步不離地照顧。而父親,同樣年邁體弱,連把母親從地上扶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所有的重擔,毫無緩衝地、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南宮婉一個人的肩上。公孫亮?他遠在千裡之外的高速公路上,電話接通時信號斷斷續續,隻傳來他焦急卻遙遠的聲音:“婉兒!媽怎麼樣?嚴重嗎?我…我這趟貨是急單,簽了死合同的,違約罰金太重了!我…我儘快,跑完這趟立刻趕回來!”隔著電波,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握著方向盤、眉頭緊鎖、在雨霧中趕路的焦灼模樣。他的健康身體是家庭經濟的保障,此刻卻也是物理距離上無法跨越的天塹。

“健康的身體是一切的保障……”南宮婉下意識地在心底重複著這句格言,嘴角卻扯出一個苦澀到極致的弧度。保障?保障了什麼呢?保障了此刻她像個真正的寡婦一樣,獨自麵對這如山倒的災難!手術費、住院費、後續康複費……一張張催命符般的繳費單已經塞滿了她的舊帆布包,像無數張貪婪的嘴,隨時準備吞噬掉公孫亮車輪滾滾換來的、本就捉襟見肘的血汗錢。更彆提家裡還有房貸、車貸,還有兒子……兒子!

想到兒子,南宮婉的心猛地一沉,像墜入冰窟。她慌忙掏出手機,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時間:下午三點十五分。糟了!兒子的家長會!

“媽!我…我得去趟學校!小宇的家長會!”她猛地站起來,動作太急,帶倒了椅子,發出一聲刺耳的噪音。病床上的母親被驚動,不安地動了動。

“去…快去…孩子…要緊…”老太太費力地擠出幾個字。

“我馬上回來!爸,你看好媽!”南宮婉對著旁邊椅子上同樣疲憊不堪、眼神木然的父親匆匆交代一句,抓起那個沉甸甸的帆布包,像一陣風般衝出了病房。帆布包的帶子勒在她單薄的肩膀上,裡麵裝著母親的病曆、繳費單據、她的記賬本、兒子的作業本……像一個濃縮了她全部沉重生活的包裹。

冰冷的雨水瞬間打濕了她的頭發和單薄的棉麻外套。她顧不上撐傘,在濕滑的醫院小徑上深一腳淺一腳地狂奔,濺起的泥水弄臟了褲腳。腦海裡交替閃現著母親痛苦的臉和兒子失望的眼神。家長會!家長會!老師上周特意強調過,這次是關於小升初政策解讀和關鍵期家校配合的重要會議!她答應過兒子一定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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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渾身濕透、氣喘籲籲地衝進兒子林小宇就讀的“啟航實驗小學”時,走廊裡早已空無一人,隻有各班教室門緊閉著,隱約傳出老師講話的聲音。她找到六年三班的教室,透過門上的小玻璃窗望進去。班主任李老師,一位戴著金絲眼鏡、氣質乾練的中年女教師,正站在講台前,對著ppt侃侃而談。台下坐滿了家長,個個衣著光鮮,神情專注。她的目光急切地掃過教室後排靠窗的位置——兒子林小宇孤零零地坐在那裡,小小的背影挺得筆直,卻透著一股倔強的孤單。他旁邊的座位是空的。

南宮婉的心像被針狠狠紮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儘量放輕動作,小心翼翼地推開後門,彎著腰,頂著幾十道或好奇或略帶責備的目光,狼狽地溜了進去。她甚至能感覺到李老師鏡片後射來的、帶著明顯不悅的目光在她濕漉漉的頭發和沾著泥點的褲腳上停頓了一下。她紅著臉,低著頭,幾乎是蹭到了兒子旁邊的空位上。

“媽……”林小宇低低地叫了一聲,聲音悶悶的,小腦袋垂得更低了。南宮婉伸出手,想摸摸兒子的頭,指尖卻觸到他緊繃的後頸。

“……所以,各位家長,”李老師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嚴肅,“六年級是關鍵中的關鍵!孩子的心理狀態、學習習慣、知識體係的查漏補缺,都需要家校緊密配合,缺一不可!尤其是父親的角色,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至關重要!我們班上有些同學,父親常年缺位,這對孩子的性格塑造、責任感培養,都是非常不利的!”她的目光似乎有意無意地掃過南宮婉這邊,帶著一種不言而喻的敲打意味。

南宮婉的臉頰火辣辣地燒了起來,像被人當眾扇了一巴掌。她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她不敢看兒子,更不敢抬頭迎接那些若有若無的目光。父親缺位?她多想站起來大聲反駁:他的父親在用健康的身體拚命工作!在風霜雨雪裡奔波!在保障這個家不被壓垮!可是……有用嗎?在老師眼裡,在周圍這些光鮮亮麗的家長眼裡,缺席就是缺席,理由蒼白無力。她隻是一個“喪偶式育兒”的失敗母親,一個連家長會都遲到、渾身狼狽的失職家長!

“……林小宇媽媽,”李老師的聲音點名了。南宮婉像受驚的兔子般猛地抬起頭。

“林小宇最近幾次測驗,成績波動很大,特彆是數學應用題,理解能力明顯欠缺。課後作業也經常不能按時完成,字跡潦草。”李老師翻看著手中的記錄本,語氣平淡卻字字誅心,“我們了解到他父親工作很忙,但再忙,孩子的教育也不能完全甩手給母親一個人。母親再能乾,也無法替代父親的角色。希望你們家長會後能好好溝通,加強督促,不要讓孩子在關鍵時期掉隊!”

“是…是,李老師,我…我一定注意。”南宮婉的聲音乾澀發緊,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她能感覺到兒子小小的身體在她旁邊微微顫抖。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無力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房貸、車貸、母親的醫藥費、工作的壓力……這些壓得她喘不過氣的重擔,此刻在老師“父親缺位”的指責麵前,都成了她失職的借口!她拚命咬住下唇,才沒讓眼眶裡打轉的酸澀液體滾落下來。

家長會終於在一片掌聲中結束。家長們三三兩兩圍著老師交流,氣氛融洽。南宮婉拉著兒子冰涼的小手,隻想儘快逃離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剛走到教室門口,卻被李老師叫住了。

“林小宇媽媽,請等一下。”

南宮婉的心猛地一沉,停下腳步,將兒子往身後護了護。

李老師走過來,看著林小宇,語氣緩和了些,但內容依舊沉重:“小宇媽媽,還有件事,需要跟您溝通一下。最近有同學反映,小宇在課間和同學有肢體衝突,推搡了好幾次。情緒似乎也比較低落,不太合群。六年級的孩子,正是青春期萌芽的時候,敏感又衝動。父親角色的長期缺失,很容易讓孩子缺乏安全感,變得要麼孤僻,要麼有攻擊性傾向。這非常需要引起重視!家庭環境、父母的關愛和引導,對孩子這個階段的心理健康至關重要!希望您能多花時間陪伴疏導,必要時也可以考慮尋求專業的心理幫助。”

“攻擊性傾向?”“心理幫助?”這幾個字像重錘砸在南宮婉心上。她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兒子。林小宇死死抿著嘴唇,小臉繃得緊緊的,眼睛裡蓄滿了委屈和倔強的淚水,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他猛地甩開南宮婉的手,像隻受傷的小獸,低著頭衝出了教室。

“小宇!”南宮婉的心被狠狠揪住,顧不得跟老師多說,慌忙追了出去。

冰冷的雨水再次兜頭澆下。她在濕滑的校門口追上了兒子。林小宇小小的身影站在雨幕裡,單薄的校服瞬間濕透,肩膀一聳一聳地抽泣著。

“小宇!怎麼了?告訴媽媽!”南宮婉衝過去,想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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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林小宇猛地推開她,抬起頭,雨水和淚水在他稚嫩的臉上肆意橫流,那雙酷似南宮婉的眼睛裡充滿了受傷和憤怒,“都怪你!都怪爸爸!為什麼彆人的爸爸都能來家長會?為什麼我的爸爸總是不在?為什麼老師總說我沒有爸爸管?為什麼姥姥生病了隻有你一個人?你答應過會準時來的!你又騙人!我討厭你們!我討厭這個家!”他幾乎是嘶吼著,發泄著長久以來積壓的委屈和壓力,然後轉身衝進了茫茫雨幕中。

南宮婉僵在原地,伸出的手停在冰冷的空氣裡,雨水順著她的頭發、臉頰瘋狂流淌。兒子的控訴,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刀子,狠狠紮進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為什麼?她也想問為什麼!為什麼生活的重擔要這樣排山倒海地壓向她一個人?為什麼她拚儘全力,卻依然無法給孩子一個完整的、沒有指責的童年?為什麼她那個擁有“健康身體”的丈夫,永遠隻能在電話的另一端?

“媽!小心看路!”一聲尖銳的汽車鳴笛將她從麻木的劇痛中驚醒。她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車流洶湧的馬路中央。刺眼的車燈晃過她慘白的臉。她踉蹌著後退幾步,靠在冰冷濕滑的公交站牌上,大口喘著氣,冰冷的雨水嗆進喉嚨,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她看著兒子消失的方向,看著眼前模糊的車燈人流,看著這冰冷無情的城市雨幕,一種滅頂的絕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徹底淹沒。

手機,在帆布包裡瘋狂地震動起來,發出嗡嗡的蜂鳴,像垂死掙紮的求救信號。她顫抖著手掏出來,屏幕上跳動著兩個字——【王經理】。是她公司的部門主管。

她深吸一口氣,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和淚水,努力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喂,王經理……”

“南宮!你在哪?!”電話那頭傳來王經理焦躁不耐的聲音,背景音嘈雜,似乎有很多人在爭論,“趕緊回來!立刻!馬上!‘宏遠’那個項目的審計底稿是不是你最後核對的?現在客戶那邊揪著一個關鍵數據差異不放,說我們報告有問題!整個項目組都在等你!審計部張總都發火了!你怎麼回事?打你幾個電話了?家裡天塌了也得給我頂著!半小時內必須出現在會議室!不然這責任你擔不起!”連珠炮似的質問和命令,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根本不給南宮婉任何解釋的機會。

“王經理,我母親她……”南宮婉試圖解釋。

“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王經理粗暴地打斷她,“公司請你來是解決問題的,不是製造問題的!現在是項目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你作為關鍵環節的責任人,擅離職守,聯係不上,耽誤了整個團隊!立刻!馬上!回來!”電話被狠狠掛斷,隻剩下急促的忙音,像最後一絲氧氣也被無情抽走。

擅離職守?耽誤團隊?製造問題?

冰冷的雨水順著手機屏幕滑落,模糊了那個被掛斷的界麵。南宮婉握著手機,渾身冰冷,像一尊被遺棄在雨中的石像。母親的呻吟,父親的木然,兒子的控訴和眼淚,老師含蓄卻尖銳的指責,還有上司這劈頭蓋臉的怒斥……無數個聲音在她腦海裡瘋狂地尖叫、衝撞、撕扯!

她感覺自己的神經被拉扯到了極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眼前的一切開始旋轉、模糊。醫院慘白的燈光、教室明亮的日光燈、車流刺眼的燈光、手機屏幕幽藍的光……所有的光線和聲音都扭曲成一片混沌的漩渦,要將她徹底吞噬、撕碎!

“啊——!”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瀕死小獸般的嗚咽,終於衝破了她死死咬住的嘴唇,在喧囂的雨聲和車流聲中顯得那麼微弱,卻又那麼撕心裂肺。

她再也支撐不住,身體順著冰冷的公交站牌緩緩滑落,癱坐在濕漉漉的地麵上。肮臟的泥水浸透了她的棉麻長裙。她緊緊抱著那個沉甸甸的帆布包,像抱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抱著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藥包。她把臉深深埋進膝蓋裡,肩膀無法控製地劇烈抖動起來。沒有嚎啕大哭,隻有壓抑到極致的、沉悶的、斷斷續續的抽泣,混合著冰冷的雨水,從她蜷縮的身體縫隙裡滲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是她?

為什麼所有的苦難都要在同一時間、以最殘酷的方式降臨?

她隻是想守住一個家,照顧好老人,撫養好孩子,做好一份工作……為什麼就這麼難?

母親病床前無人分擔的疲憊,家長會上被當眾指責的屈辱,兒子控訴時心如刀割的痛楚,上司電話裡冷酷無情的追責……這些畫麵在她緊閉的眼前瘋狂閃回、重疊。每一幀都帶著冰冷的重量,壓得她脊梁欲斷,靈魂都在顫栗。

帆布包裡的手機,又開始不屈不撓地震動。這一次,屏幕顯示的是【家】。是父親?還是兒子回去了?她不敢接,也無力去接。那震動仿佛不是來自手機,而是來自她靈魂深處絕望的顫栗。

雨,還在下。冰冷的雨水無情地衝刷著這座鋼鐵森林,也衝刷著這個蜷縮在城市角落、被生活徹底擊垮的女人。萬家燈火在她模糊的淚眼中暈開成一片片冰冷的光斑,沒有一盞屬於她,沒有一處可以讓她停靠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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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一下,不是電話,是一條短信。發信人:【司馬茜】。

內容隻有觸目驚心的三個字和一個血紅的感歎號:

【救命!醫院!!!】

幾乎是同一時刻,城市另一端,遠離老舊社區醫院的冰冷與喧囂,矗立著一座通體玻璃幕牆、在陰雨天也散發著昂貴光澤的建築——“康寧國際醫療中心”。這裡是金錢堆砌出的健康堡壘,是司馬茜“寶馬車”生活裡最常光顧的另一個“牢籠”。

頂層vip特需病房區,走廊鋪著吸音效果極佳的地毯,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昂貴的香氛,試圖掩蓋消毒水的本質。柔和的燈光灑落,營造出一種刻意的寧靜。然而,這寧靜卻被一間病房內傳出的、令人心悸的儀器警報聲和壓抑混亂的呼吸聲徹底打破。

宇文傑躺在寬大得近乎奢侈的病床上,身體卻像被無形的巨力扼住了喉嚨。他原本就蒼白的臉此刻呈現出一種駭人的青紫色,眼球可怕地凸出,布滿血絲,死死盯著天花板,仿佛要將那昂貴的吊頂看穿。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尖銳刺耳的哮鳴音,如同破舊的風箱在做最後的掙紮。乾枯的手指死死揪著身下真絲質地的床單,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突出。昂貴的生命監護儀屏幕,代表血氧飽和度的曲線正驚心動魄地一路向下俯衝,刺耳的“滴滴滴”警報聲如同死神的倒計時,瘋狂地撕扯著病房裡所有人的神經。

“傑!傑!你看著我!呼吸!跟著我呼吸!”司馬茜跪在床邊,早已失了平日的優雅從容。她身上那件當季的香奈兒粗花呢外套被隨意丟在昂貴的真皮沙發上,裡麵貼身的真絲襯衫領口被扯開,露出纖細的鎖骨,上麵布滿了冷汗。精心打理的卷發淩亂地貼在汗濕的額角和臉頰,精心描繪的妝容被淚水衝刷得一片狼藉,眼線暈開,留下兩道黑色的汙痕。她一隻手緊緊握著宇文傑冰冷顫抖的手,另一隻手徒勞地、慌亂地試圖撫平他劇烈起伏的胸口,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和絕望而完全變了調,尖利得如同金屬刮擦玻璃:“醫生!醫生怎麼還不來?!”

病房門被猛地推開,兩名穿著白大褂、神色凝重的醫生和一名護士疾步衝了進來。為首的醫生,一位五十歲上下、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主任醫師,快速掃了一眼監護儀,臉色驟變。g!高流量麵罩吸氧!準備氣管插管包!”他語速極快地下達指令,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護士立刻熟練地操作起來。

“宇文太太,請讓開一點!”另一名年輕些的醫生試圖拉開情緒崩潰的司馬茜。

“不!他不能有事!他不能!”司馬茜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死死抓著宇文傑的手,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膚裡,歇斯底裡地哭喊著,“用最好的藥!多少錢都行!救他!快救他!”

醫生們顧不上安撫她,爭分奪秒地進行急救。病房裡瞬間充斥著各種冰冷的器械碰撞聲、急促的指令聲、儀器尖銳的警報聲,以及司馬茜壓抑不住的、絕望的嗚咽聲。

時間在窒息般的緊張中一分一秒流逝。終於,在推注了強效藥物、上了高流量氧氣後,宇文傑喉嚨裡那可怕的哮鳴音稍稍減弱了一些,青紫的臉色也略微回轉,血氧飽和度的曲線終於停止了那令人膽寒的俯衝,開始極其緩慢、微弱地向上爬升。他凸出的眼球緩緩轉動了一下,艱難地聚焦在司馬茜涕淚交加的臉上,嘴唇翕動了幾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大顆大顆的冷汗沿著太陽穴滾落。

“好了,暫時穩定住了!但非常危險!必須立刻進行全麵的深度檢查和評估!”主任醫師摘下聽診器,長長籲了口氣,額頭上也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他轉向癱軟在床邊的司馬茜,語氣嚴肅:“宇文太太,宇文先生這次是重度哮喘持續狀態合並呼吸衰竭,誘因可能是感染或者嚴重的過敏反應,但具體原因不明。情況非常凶險,隨時可能再次惡化。必須立刻安排做高分辨ct、全套免疫和過敏源篩查、心肺功能深度評估……另外,考慮到他既往病史複雜,建議同時請心內科和風濕免疫科專家會診!”

一張打印好的、密密麻麻的檢查申請單和繳費通知單遞到了司馬茜麵前。那上麵的項目名稱和後麵跟著的、令人眩暈的數字,像一條條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她的脖頸。

“好…好…做!都做!快安排!”司馬茜看也沒看,胡亂地點頭,聲音嘶啞顫抖。此刻,隻要能保住宇文傑的命,多少錢她都願意付。她顫抖著手伸向自己那個價值不菲的愛馬仕birkin包。

然而,當她的指尖觸碰到包裡那張宇文家給她的、象征著她“體麵”生活的附屬信用卡時,她的動作卻猛地僵住了。一種冰冷的不祥預感瞬間攫住了她。她想起上次急診後,公公宇文宏那張陰沉的臉和毫不留情的警告:“這張卡,是給你維持宇文家體麵開銷的,不是讓你隨意揮霍在那些無底洞的檢查上的!傑的身體,家族自有安排和考量!”為了上次的“過度檢查”,她的卡曾被短暫凍結,她被迫在那些勢利眼的傭人麵前承受了整整一周的冷眼和公公的訓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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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後背。她顫抖著,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將那張冰冷的金屬卡片抽了出來,遞給旁邊等待的護士助理。

護士助理拿著卡走到病房配備的移動pos機旁,熟練地操作了幾下,然後將機器轉向司馬茜:“宇文太太,麻煩輸一下密碼,預授權金額是十五萬八千六百元,用於本次急救和後續初步檢查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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