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暮色下的病軀
晚自習結束的鐘聲帶著疲憊的餘韻,在暮色沉沉的臥牛山中學上空飄散。白日裡殘留的暑氣被漸起的夜風稀釋,空氣裡浮動著青草、塵土和遠處垃圾堆隱約的腐敗氣息混合的複雜味道。教學樓的燈光次第熄滅,如同巨獸緩緩閉上的眼睛,隻留下走廊深處幾盞昏暗的聲控燈,在腳步聲中忽明忽滅,投下搖曳而詭譎的光斑。
張二蛋抱著幾本厚厚的複習資料,低著頭,腳步虛浮地走在通往宿舍樓的水泥小徑上。路燈稀疏,光線昏黃,將他本就單薄的身影拉得更加細長、搖晃,仿佛隨時會被夜風吹散。他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嘴唇乾裂失血,眼窩下是濃重得化不開的青影。下午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讓他著了涼,此刻額頭發燙,如同烙鐵,喉嚨裡像塞了團燒紅的炭,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和難以抑製的癢意。高燒帶來的眩暈感如同潮水,一波波衝擊著他搖搖欲墜的意識,他不得不扶著路邊冰冷的冬青樹籬,停下來劇烈地咳嗽幾聲,瘦削的肩膀隨之劇烈聳動,像風中即將折斷的蘆葦。
“咳咳…咳咳咳…”壓抑的咳嗽聲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刺耳,帶著破風箱般的嘶啞,仿佛要將肺葉咳出來。他用手背抹去嘴角咳出的涎水,指尖冰涼刺骨。
“喲,這不是我們的‘病西施’二蛋嘛?咳得挺帶勁啊?”一個陰陽怪氣、充滿惡意的聲音突然從側前方的樹影裡響起,如同毒蛇吐信。
周強帶著他那幾個慣常的跟班,像幽靈般從黑暗中踱了出來,正好堵在張二蛋回宿舍的必經之路上。周強穿著一件簇新的、帶熒光條的黑色運動外套,拉鏈隻拉到胸口,露出裡麵同樣嶄新的名牌t恤,在昏暗光線下格外紮眼。他雙手插在褲兜裡,嘴裡嚼著口香糖,臉上掛著一種貓戲老鼠般的殘忍笑容,眼神在昏暗中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下午籃球場上,張二蛋所在的“牛頭幫”臨時隊伍,竟然險勝了他精心組織的球隊,這口惡氣他憋了一晚上,此刻終於找到了發泄口。
“怎麼?下午球場上那股子‘牛勁兒’哪去了?發燒了?”周強踱到張二蛋麵前,故意湊近了,一股混合著廉價香水和汗味的氣息撲麵而來,熏得張二蛋一陣反胃。他上下打量著張二蛋虛弱不堪的樣子,嘴角咧開一個更大的弧度,“嘖嘖,看著真讓人心疼。”他伸出手指,帶著侮辱性的輕佻,想去戳張二蛋滾燙的額頭。
張二蛋猛地偏頭躲開,抱緊了懷裡的書,像抱著最後一塊浮木,身體因虛弱和憤怒而微微發抖。他低下頭,避開周強那令人作嘔的目光,聲音虛弱而沙啞,帶著壓抑的喘息:“讓…讓開…我要回宿舍…”他試圖從旁邊繞過去。
“回宿舍?”周強誇張地挑高了眉毛,和身後的跟班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哄笑起來,笑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這麼早回去乾嘛?多沒意思!哥幾個看你燒得厲害,心疼你,特意給你找了個好地方——讓你好好‘退退燒’,清醒清醒!”他刻意加重了“退退燒”三個字,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
話音未落,周強身後的兩個跟班猛地撲了上來!一人粗暴地奪下張二蛋懷裡的書,隨手像扔垃圾一樣扔在地上,書本散落;另一人則從背後死死箍住了張二蛋纖細的雙臂!張二蛋本就虛弱,高燒之下更是毫無反抗之力,像一隻被蛛網縛住的飛蛾,被兩人蠻橫地架著,跌跌撞撞地拖向教學樓側麵那棟老舊、偏僻、即使在白天也少有人去的公共廁所。他的腳在地上無力地拖曳,舊布鞋摩擦著粗糙的水泥地,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第二章:冰水地獄
廁所裡光線昏暗,隻有一盞瓦數極低的燈泡在布滿蛛網的天花板上苟延殘喘,發出慘淡的黃光,勉強勾勒出內部令人作嘔的輪廓。牆壁是早已發黃發黑、布滿黴斑的瓷磚,許多地方剝落,露出底下暗灰色的水泥,如同潰爛的皮膚。地麵濕滑粘膩,混合著泥腳印和不明汙漬,散發著一股濃烈的、混合著廉價消毒水、陳年尿臊和黴變腐朽的刺鼻氣味,直衝鼻腔。一排排綠色的隔間鐵皮門緊閉著,有的門板已經變形開裂,露出裡麵黑洞洞的縫隙。
“進去吧你!好好享受!”周強獰笑著,一把拉開最裡麵那個隔間的門。隔間狹小得令人窒息,隻有一個蹲坑和一個鏽跡斑斑、滴著水的水龍頭。牆壁上凝結著厚厚一層暗黃色的水垢和可疑的汙漬。
兩個跟班粗暴地將張二蛋推搡進去。張二蛋腳下一滑,膝蓋重重磕在冰冷濕滑的瓷磚地上,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他還未及爬起,那扇象征著囚籠的綠色鐵皮門就被“哐當”一聲從外麵死死關上!
緊接著,是鐵插銷被用力插上時,那聲清脆而令人心膽俱裂的金屬撞擊聲!
“哢噠!”
聲音不大,卻如同地獄之門落鎖,在空曠死寂的廁所裡激起冰冷的回音,瞬間擊碎了張二蛋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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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強!開門!放我出去!”張二蛋驚恐地撲到門邊,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拍打著冰冷堅硬的鐵皮門板,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虛弱和灼痛的喉嚨而嘶啞變調。回應他的,隻有門外周強和跟班們得意而殘忍的哄笑聲,如同惡魔的低語。
“彆急嘛,二蛋!”周強戲謔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一種掌控生死的悠閒,“好戲才開場!給你準備的‘退燒藥’馬上就到!”
緊接著,張二蛋清晰地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嘩嘩”的巨大水流聲!是水龍頭被擰到最大檔的聲音!水流猛烈地衝擊著金屬水池底部,發出空洞而巨大的回響,如同死亡的倒計時!
張二蛋的心瞬間沉入無底冰窟!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瞬間爬滿了全身,讓他如墜冰窖!他想起了宿舍樓漏雨的那個恐怖雨夜,想起了被冰水澆透後徹夜高燒的刺骨寒冷和瀕死感!
“不…不要…求求你…”他絕望地嘶喊著,身體因為恐懼和高燒而劇烈地顫抖起來,牙齒瘋狂地磕碰著。
隔間上方,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有一段用於通風的狹窄空隙。此刻,一個紅色的塑料大桶邊緣,帶著冰冷的惡意,緩緩地從那空隙處探了出來!塑料桶粗糙的邊緣摩擦著牆壁,發出輕微的刮擦聲。
緊接著——
“嘩啦——!!!”
一大桶冰冷刺骨、散發著濃重漂白粉氣味的自來水,如同決堤的冰河,帶著巨大的衝擊力,從隔間上方狠狠地傾瀉而下!冰冷的水流瞬間劈頭蓋臉地砸在張二蛋的頭上、臉上、蜷縮的身體上!
“啊——!”張二蛋發出一聲淒厲到非人的慘叫!
冰冷!如同千萬根燒紅的鋼針瞬間刺入皮膚,穿透骨髓,凍結血液!巨大的水流衝擊力將他直接衝倒在地,後腦勺重重磕在冰冷的瓷磚上,眼前金星亂冒!冰冷的水流無情地灌進他的口鼻、耳朵、衣領!他劇烈地嗆咳起來,肺部如同被無數冰刀攪碎!單薄的舊棉質校服瞬間濕透,沉重地、冰冷地緊貼在皮膚上,像一層冰做的裹屍布,瘋狂地汲取著他體內本就不多的熱量!牙齒不受控製地瘋狂打顫,發出“咯咯咯咯”的恐怖聲響,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身體蜷縮在冰冷濕滑的瓷磚地上,劇烈地抽搐著,每一次抽搐都帶來刺骨的劇痛。
“爽不爽?第一桶,給你降降火!”周強變態般滿足的獰笑聲從門外傳來,伴隨著塑料桶落地的“哐當”聲和水龍頭再次被擰開的、更加猛烈的“嘩嘩”聲。
“咳咳…嘔…放…放過…”張二蛋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渙散,求饒聲細若遊絲,被劇烈的嗆咳和窒息感淹沒。他徒勞地蜷縮在角落裡,雙臂死死地抱住頭,徒勞地試圖抵禦下一輪衝擊。
第二桶冰水,沒有絲毫憐憫,再次如同瀑布般兜頭澆下!
“嘩啦——!!!”
冰冷的水流再次無情地衝刷著他蜷縮的身體。這一次,連掙紮的本能都幾乎消失。他隻能像一塊被丟棄的破布,癱軟在冰冷的汙水中,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肺葉被撕裂般的尖銳疼痛。冰冷的水流衝刷著他蒼白的臉頰,混雜著眼角流下的、滾燙的淚水,以及…從嘴角不斷嗆咳出來的、帶著暗紅血絲的粘稠涎水。那暗紅的血沫滴落在渾濁的汙水裡,如同綻開的、絕望的花朵,瞬間被更多的冰水衝散、稀釋,隻留下刺目的痕跡。
“第二桶,透心涼!爽透了吧?”周強亢奮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宣告。
水龍頭被擰開的聲音第三次傳來,水流衝擊水池的聲音如同催命的喪鐘,敲擊在張二蛋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最後一桶!保證藥到病除!給你退退燒!哈哈!”周強的聲音帶著施虐到極致的狂喜,塑料桶邊緣再次出現在通風口,死亡的陰影徹底籠罩。
第三章:破門與審判
就在那第三桶冰水即將傾倒而下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