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骨裂之聲響起。
獨狼麵色一陣漲紅,忍不住倒退一步,吃驚地看著蘇白念扭成一條麻花的手臂。
周圍的不夜坊打手也是一副見鬼的表情。
把自己手臂打到骨折,這得多大的狠勁?
瘋了!
這小子太瘋了!
“到你了。”
蘇白念不停喘著粗氣,手臂骨頭已經穿透血肉,無力垂在身側。一滴滴鮮血落在地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但若沒有這種狠勁,如何能打退氣血有成的獨狼?
“你——”
獨狼臉色數變。
此刻他的胸口也正隱隱作痛,有一股想要吐血的衝動。蘇白念這一拳已傷到了他的內腑。
蘇白念見狀。
笑了。
多年鍛煉體魄結合三十六式戲珠手,終於在今天得到了回報。
“小子,夠狠!希望這第二拳,你還能笑得出來。”獨狼沉聲大喝,一拳轟出。
轟!
蘇白念整個人飛了出去。
骨骼裂響,鮮血噴濺。
他在地上掙紮了幾下,一時竟沒能爬起來。
“認不認輸!”
一雙白底烏皮**靴出現在眼前。
“不,認。”
蘇白念緩緩抬起頭,眼神瘋狂、凶戾。這一瞬間獨狼竟有種錯覺,眼前青年才是一匹真正的獨狼。
一匹受傷的獨狼!
蘇白念用完好的左手撐地,艱難地一點點爬起。滿身的血跡,好似正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一時間。
眾人隻覺尾骨陣陣發涼。
如此可怕的意誌……這小子究竟經曆過什麼?
“你難道真想死嗎?”獨狼忽然感到一絲莫名的恐懼。
“生,何妨。死,何懼。”
蘇白念緩緩挺直腰杆。
而後在一眾不可思議的目光中,一點一點站了起來。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堅持。
婉娘有,周木匠有。葉師傅有,周師父有。
蘇白念也有。
他這一生的堅持,就是護住婉娘。
任何代價,在所不惜!
染血的拳頭又一次揮動。
“停手!”
獨狼終於承受不住了。
拳峰停在半空。
獨狼看著近在咫尺的拳頭,臉色似比蘇白念還要扭曲。
半晌。
他終於緩緩道:“這一局,你贏了。”
他輸了。
這一拳,他已賭不起。
若給他第三拳的機會,蘇白念必死無疑。
但麵對這不要命的一拳。
他極可能內腑破裂,留下重傷。
身在不夜坊這樣的地方,獨狼承受不起這樣的代價。
所以。
他隻有認輸。
臉麵比命重要!
“我贏了。”蘇白念依舊盯著他的眼睛,似在確認。
“你贏了。”
獨狼麵色一片陰沉,眼中浮現殺機。
這是一個不好掌控的人。
對付這樣的人,賭坊的規矩一向都是——殺。
“你欠我一條命。”
蘇白念感受到了那一份殺機,卻仿若未覺。
“對。”
獨狼咬牙瞪著他。
“你的命,換他的命。”蘇白念指著地上的柳三才。
“好!”
獨狼隻覺一股狂怒湧上心頭。
這小子。
得寸進尺了!
“借刀一用。”
蘇白念卻視若無睹,幾步上前,奪過剛才砍了柳三才手的刀。刀鋒奪目,重重揮落。
“不要——”
恰逢昏迷的柳三才醒來,頓時失聲驚呼。
噗嗤~~
鋒利的刀鋒劃過脖頸。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顆染血的人頭已滾落在地。
靜!
所有人都被蘇白念的決絕驚呆了。
敢當著不夜坊六管事的麵殺人,他真的沒有一點顧忌嗎!
“噠噠~~”
蘇白念緩緩起身,收好婉娘的賣身契,左手抓著柳三才的頭顱。踏著一地血水,搖搖晃晃朝大門走去。
“狼爺。”
一名打手輕聲道。
獨狼站在原地,神色不停變幻。時而殺機顯露,時而顧忌遲疑,甚至隱隱有一絲懼怕的情緒。
嘎吱~房門打開。
蘇白念一步踏出。
這已經是留住他最後的機會。
獨狼眼神一戾。
忽然一個漢子從門外小跑進來,湊到獨狼耳邊:“狼爺,龍鳳木雕坊的周龍頭來了,就在大門外,手裡還握著一柄刻刀。”
所有人都看向獨狼。
“讓他……走。”
獨狼深吸一口氣,緩緩閉眼。
夜。
不夜坊。
喧鬨的聲音突然消失。
一個染血身影的身影走過人間百態,跨過不夜坊的門檻。無數賭客默默注視著他的背影,注視著他手中滴血的人頭。
龍鳳木雕坊,周木魚。
“小木魚!”
大門外。
周雕龍第一時間發現了蘇白念,猛地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軀。
關心道:“你怎麼樣了?”
“師父,回家。”
蘇白念抬起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而後腦袋一歪,昏在了師父懷裡。
“好,師父接你回家。”
周雕龍目光含淚,眼中已有幾分懊悔。
夜。深夜。
龍鳳木雕坊燈火通明。
所有人都守在蘇白念房外,神色忍不住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