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這個師傅,接著又來第二個、第三個等來問。
李月籬隻好退到離街頭遠一點的地方,繼續做深呼吸。
在確定自己已經完全成功的解決了要吐的問題後,李月籬想到自己得必須儘快趕回鄉下的家裡去。
於是她立刻大包小裹的走進客車站的售票處,買了最快開往本縣民意鄉的車票,雖然是一個過路車,也許沒有什麼座位了。
但是這個車是最快開往民意鄉的,她就毫不遲疑的買了票。這趟車是下午三點十分發車。最後一趟車的。
現在是中午的快兩點左右,時間還早著呢!怎麼打發這一個小時的空檔時間呢?肚子咕咕的叫了——得吃點午飯吧,一早上出來,沒有來得及吃,吃也吃不下,現在感覺到有點餓了呢!
好吧,那就到街麵上買點吃的吧!然後,好好休息一下,觀看一下街景。
李月籬大包小包的走出了客車站,走到剛才站的地方,她停了下來。她累了,這些包裹真是累贅,走不了多遠的路,就得停下來歇歇的。
風一吹,她好像更清醒了,把餓的感覺也給吹跑了一些。柳如夢把包裹放好,然後順勢在近旁的一處磚塊兒台子上坐下,她鋪了一張舊報紙。先歇歇也好,不急,不急,時間上還很充裕嘛!
一邊繼續驅除充塞在肺部裡的多餘的汽油味兒,它們還有一些殘餘分子哦!一邊在靜靜的望望街道的景致,剛才因為著急買票,還沒有仔細的看呢!
接下來,還是有人力三輪車夫喊她坐車,她都一一笑著打發走他們了。
現在時間剩餘有一大塊兒,這樣她就有了閒情逸致,一邊看著什麼,一邊在內心裡感慨著什麼。買點東西吃吧,可是現在挺麻煩的,她這時又不想吃了。
她摸摸衣袋兒,隻剩下不到三塊錢了,萬一一會兒坐車路上有支出的話——誰知客車運行前麵需要什麼收費,想到傍晚就能到家,就是餓的話——
事實上自己的確是很餓,很餓的,也一並在家裡吃了,李月籬也就不想去買點吃的充饑了。哦,真神奇,對家的期待與向往似乎能產生熱能似的,餓,也不餓了。哦,媽媽,你在等我嗎?
好吧,那就如此餓也不餓的先坐一會兒吧!一會兒實在是餓了,再買點東西吃也不遲。你看,前麵不遠的地方,什麼東西都有賣的呢!有錢你還愁挨餓嗎?
看著故鄉這裡人來人往的街景,李月籬好像很傷感似的,因為,以後恐怕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這街景了,為什麼呢,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呢?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一下子想到這個問題,覺得很奇怪似的,自己對自己也似乎陌生起來了,好像自己心底有一頭傷感的小獸,輕輕的、輕輕的走著——
哦,從此以後自己就真的與外麵的一切,說再見了嗎?真的是這樣嗎?嗨!好像真有點不舍的,隻要一想到這個問題,心底就隱隱的作疼,很長時間以來,都是這樣。
於是,李月籬此時就真切的感到自己的真實心跡:原來,原來你是不舍得與外麵的世界道一聲再見哦!
這個想法經過了多次的反複,到現在她終於看的很清楚了。生活的變遷、人生的變故和內心的色彩、生命的激情等等這些東西,此時在自己的心底世界,就好像是穿梭在雲層裡的無數的星辰,若明若暗起來。
它們就是一顆顆的恒星,相對於一個人短暫的幾十年的生命來講,它們上百億年的生命,就是自人生星空中的永動機一樣:
它們的亮度和消失被雲層遮住,那隻是一時而已。
好多次自己站在這素樸的街頭,都有許多的想法兒,都有很多的感慨,一次次的出去,都能一次次的回來,和它就像有一個無形的約定一樣:
我們不會失言,我們總是相約在此地。
但現在,此時,站在街頭的她,心底特彆的傷感起來,因為今天這一次與它短暫的相聚後,你迅疾的離開,就是永彆了。
永彆了!很可能就是這樣,不,就是這樣的。與以往相比,這一次自己如此這樣說,似乎是一種實質性的變化,突然之間,像是地殼的不規則運動中湧現出來的陌生的山脈一樣,橫亙在自己的心頭,揮之不去。
永彆了,這小小的縣城小小的街道,小小的世界,雖然它也是一個世界,雖然它之外的世界比它大得多,雖然你的心啊,你的心比外麵所有的世界都要大得多。
雖然這外麵所有的世界在你的心永遠是複活的狀態,就像你心底的媽媽那樣的永遠的死而複生,你要去尋覓她,在精神中尋覓她,因此你不想,絕不想和你道永彆啊,媽媽——生我的媽媽!是您生了我的。
但是,可惜的是無奈的是傷感的是,你此時就是連這個小小的縣城,小小的世界你都橫跨不了,過不去啊!
不會是這樣吧!不會是這樣的吧!
媽媽,不想和你道永彆!
媽媽,既然您生了我,給了我生命,生命本身就是一股力量!我要去找您!媽媽,找得到找不到,我都會去找您!
那我相信您就能在冥冥之中,助我一臂之力嗎?請您在這冥冥之中、在我的似乎是不可逆轉的命運行程中,助我一臂之力吧!媽媽。親愛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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