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立刻挽袖子:“沒可能!姑奶奶就是追到天邊也得追回來!錢丟了行,錢包不能丟!小姐送的,愛若至寶!”
我笑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半夏竟把我送的錢包看得比錢還重要,我很開心。
“半夏,我的記憶丟了,我想找回來,就像我送你的錢包一樣珍貴!”我輕輕說。
半夏愣了愣,吞咽了一下,小聲說:“錢包,好找,就咱們島上這麼大,半個月,我就給查個底朝天了。可是記憶,沒法找啊。”
她有些惆悵。
我伸手攬了一下她的肩:“沒事,總會有辦法的!”
半夏從來不為沒有結果的事情糾結,她立刻笑道:“嗯,我信小姐說的每一句話。”
我無奈,我就是個傻的,和這個傻半夏說這事竟然說得熱熱鬨鬨的,真是!
“舅舅在家嗎?”我換了個話題。
半夏點頭:“在。”
我的舅舅叫童暉,身體不太好,聽說是年輕的時候中了毒,雖然後來根治了,但也傷了根本,所以他總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令我總是擔心他哪天睡過去了,會不會就醒不過來了。
不過,我的擔心也有點多餘,我們這裡有一位非常厲害的醫生——瑪吉夫人,我不知道她讀醫學院的哪一科的,但她治病挺有一套的,舅舅要是沒有她,大概早就死了吧?
所以瑪吉的地位十分超然,所有人都很敬畏她,但是她喜歡我舅舅,是我舅舅的死忠粉,她在外人麵前有多耀武揚威,在我舅舅麵前就有多卑微。
我有點怕她,因為她有點陰森森的。
她對我卻很好,應該是因為我舅舅的緣故吧。
我們之間,就這樣不鹹不淡地相處著。
我不快樂,一點也不。
因為我沒有記憶,包括舅舅和瑪吉夫人,我都不記得的,他們是我的被動記憶。
有時候,我會懷疑他們的真實性,因為我一點也不能從他們身上找到親情的感覺。
我什麼都懂,就是沒有記憶。
我的腦子裡像長了一隻橡皮擦一樣,把從前的過往都擦得乾乾淨淨的,一點也不剩。
舅舅說,我得的,是一種家族性的怪病,上一個得這種病的人,是我外婆,外婆到去世的時候已經誰都不記得了。
舅舅不想讓我變得我外婆一樣,所以,我日日吃著藥,藥方是瑪吉夫人配製的,自從我從一次昏迷中醒來以後,我就沒再失去過記憶,但是從前的,都不記得了。
嗯,也不是一點都沒有吧,我記得我爸爸媽媽在一個小島上藏著的財寶,指引著舅舅找到了。
舅舅一直希望我能再記起來一些,我爸爸媽媽應該在好幾個地方留下錢財了,可是我隻記得這一處了,其他的,想不起來。
瑪吉夫人說,這件事急不得,隻能慢慢來。
慢慢來的過程,挺煎熬的。
我總覺得,我忘記了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也或者,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但是,我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有時候特彆想讓人撬開我的腦殼看一看,到底是哪個螺絲掉下來了,想快一點修好。
失憶,像失明一樣,眼前都是黑的,心都是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