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丘之貉！要不是他們太傷天理，也不至於我們要幾代追殺他們！”他脫口而出。
我恍然大悟，驚呼：“原來你是在清理門戶？”
他自知失言，閉了嘴。
“你們是同門？哦，懂了懂了，所以你能解他們的毒和咒，我還以為，你們是仇家，所以你才這樣恨她呢。”
“什麼同門？誰跟她是同門，她們家三代以前就被逐出師門了！”黎先生的表情悻悻的，十分不屑。
“哦？我一直有點不明白，聽半夏說，瑪吉的老家是在一個熱帶叢林的部落裡，我還猜想，她一定是很早很早就和我舅舅在一起了，要不然怎麼她的中文那麼流暢？但聽你的意思，她，是中國人？”我試探著問。
黎先生沒好氣地說：“當然是，但她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我們族是把她們這一支除名了，她願意是哪的人就是哪的人，隻要不說是我們的族人就行！”
我滿頭黑線，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那你抓到她準備怎麼辦？”我又問。
黎先生沒有說話，我知道，這個問題又打住了，不能再聊下去了。
不料，他卻淡淡說了一句：“在我們族裡，醫和巫是不分家的，巫術也是可以救人的，可是善惡一念間，有人為了那點蠅頭小利就出賣自己的靈魂，與魔鬼做交易，乾殘害性命的事，這是族規所不能容忍的事。”
“我們家世世代代都是監管巫師的，是獵巫者，凡有叛族者，就要帶回族裡去接受懲罰，瑪吉一族，已經逃了三代了，沒有獵殺到他們，是我們家門的最大恥辱，我祖父彌留之際，我在祖父床前發了重誓，有生之年，一定會將她們一家繩之以法，一雪黎家之恥，祖父這才閉了眼，我這一輩子，連老婆都不娶，傳宗接代的任務都交給了弟弟，就為這一件事而活。”
他閉了閉眼睛：“祖父去世以後，我就離開家了，巡著前兩代人的足跡尋遍全國，卻一無所獲，我是收到母親病危的消息才回到族裡的，結果，一回來就被霍景川的人拿槍逼著我要我跟他們走，我當然不肯啊，他們就給我看了你的照片，嘿嘿，我祖父的在天之靈一定是在保佑著我。”
黎先生笑起來，一口白牙，與他的膚色相比，臉更黑，牙更白。
“就是說，是霍景川其實是送了一份大禮給你！黎先生，你這可就不對了，我怎麼聽說，你訛了霍景川很多東西，附加了很多條件？”我憤然。
黎先生嘿嘿笑，舌頭舔了一遍牙齒，意猶未儘的樣子：“不訛白不訛嘛，看他那個心急如焚的樣子，我就知道我讓他摘星星他不會給我月亮的，我們族裡人丁凋零，我弟那個族長當得捉襟見肘的，這些年我又不在家，苦了大人倒沒什麼，老人和孩子太遭罪了。”
他得神情黯了黯，隨即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丫頭，你用不著替他心疼，他有的是錢，但是對他來說，你才是最珍貴的，我這不是替你試探了他的真心嗎？丫頭啊，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霍景川還是值得的！”
我頭大：“你這算是被收買了吧？”
他瞪眼：“怎麼能這麼說！我和他的事，你和他的事，我和你的事，一碼是一碼好不好？他可是真的待你的，我那天要他的命他都毫不猶豫地給我。”
我愣住，繼而怒道：“你竟然要他的命？”
黎先生把脖子一縮：“我就是將一將他，也沒真的想要他的命，我看出來他也中過那賤人的毒，我就篤定了沿著這條線肯定能找到人，但是我要表現得太積極，我怕他不當一回事嘛，哎呀，這些個小枝小丫的細節，你就不要在意啦，你就知道，他對你真的好，是你的真命天子就行了，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找一個真正愛自己的人，明白嗎？”
這話倒是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了。
他見我聽進去了，往前挪了挪，看我的眼神更加認真了：“丫頭，你是不是感覺得到身邊的人對你的好，可是你卻有點回應無力？”
我吃驚地看著他，終是點了點頭。
是，我感覺得到霍景川愛我，我也知道我一定是愛他的，但是我就是沒有辦法表現得像他愛我一樣的愛他。
我知道霍妮和麥琪對我的好，我也完全能感知到曾經的我們一定是親密無間的，可我就是表現不出來。
黎先生“嗯”了一聲：“我就知道是這樣子的，瑪吉那個賤人，一定是恨極了愛情，友情和親情，所以她的藥和蠱裡都添加了無情草，這種東西十分稀有，她在你身上倒是毫不吝嗇，可見她是有多妒忌你，就想讓你變成一個對感情沒有感知的人。”
他搖頭：“這種人，不除了她，我不隻對不起我祖父，我都對不起天下百姓！”
我了然，心中不由一輕。
原來不是我冷血冷情，而是藥物作祟。
“那我還能好嗎？”我問他。
黎先生看著我：“你讀過童話書嗎？”
我搖了搖頭：“可能讀過吧，但是沒記憶，所以不記得。”
黎先生也不計較：“童話故事裡都有寫，比如王子的一個吻，就可以喚醒公主，比如公主的一滴淚，就可以救活王子，感情這件事，也是一樣的，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江湖上都傳無情草沒有解藥，但實際上，無情草的解藥就是當事人自己，沒有解藥的另一層意思，是不用解藥，隻要你相信自己的感情，就一定能戰勝他。”
他遲疑了一下，撓了撓頭：“我是不是，說得有點繞？你能聽明白嗎？”
我微笑著點頭：“謝謝先生，我懂了，我總是懷疑我自己的感情，也總是懷疑我自己，是中毒的原因，我隻要堅定信念就可以了。”
黎先生為我能聽懂而高興：“就是這個意思，就是這個意思，我告訴你啊，霍景川中的就是無情草的毒，你看他，不是一點影響都沒有嗎？等到你戰勝了這個毒，你對自己認定的感情，就會更加堅定，這就是道是無情卻有情的意思，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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