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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廠長接過名片，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然後上下打量著山娃，語氣中依然充滿懷疑問：
“你真是李廠長的外甥嗎？我和他一起工作這麼多年，他從來也沒提起過呢？你來多久了？”
山娃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得都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他強作鎮定，結結巴巴地回答：
“是的是的！我來咱們廠沒多久，沒多久。”
方廠長沉吟片刻，說道：
“那！那好吧！我騎自行車捎著你去太平街村吧，我現在吃住都在新籌建的布鞋廠裡。那裡有食堂和宿舍，吃住都很方便。”
說完，方廠長向黃鎮長告辭。山娃急忙提起禮物，將兩瓶好酒放在車筐裡，然後主動說道：
“來來！讓我騎車捎著您吧！您給指路，我比您年輕。”
方廠長看著山娃，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
“好好！你比我有勁，那你就騎車捎著我。”
方廠長向黃鎮長揮了揮手告彆，山娃騎上自行車，方廠長跨坐在後車架上。山娃深吸一口氣，用力蹬起車子，沿著鄉間小路，朝著太平街村疾馳而去。一路上，微風拂過臉頰，可山娃卻無暇感受，他的心中滿是對接下來會麵的擔憂與期待，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樣的局麵……
夏日的陽光斜斜地灑在鄉間土路上，山娃騎著自行車，車鏈條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仿佛也在為他緊張的心情伴奏。後座上的方廠長身形微胖，每一次顛簸都讓自行車的後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路邊的楊樹葉子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像是在竊竊私語，又像是在為山娃即將開始的“表演”加油打氣！……
終於到了太平街村的布鞋廠，斑駁的紅磚牆上爬滿了歲月的痕跡。方廠長從後稍架上下來，動作略顯笨拙，山娃趕緊利落地支好車梯子。
方廠長抬手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眼神中帶著幾分警惕，他把山娃讓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彌漫著一股陳舊的紙張氣息，牆角還堆放著幾摞文件。山娃走到自行車筐前，小心翼翼地拿出用提兜裝好的兩瓶衡水老白乾，這是他精心準備的“敲門磚”。他雙手遞過去，臉上堆滿笑容，說道：
“方廠長！這是我表舅李廠長，讓我帶給您的兩瓶好酒——衡水老白乾。”
方廠長的瞳孔猛地收縮，臉上寫滿了震驚，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結結巴巴地說：
“這這！這不可能吧？他對我......”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仿佛在回憶著過往那些不愉快的片段。
山娃心裡一緊，但臉上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他趕忙打斷方廠長的話，語氣溫和地勸慰道：
“嗨！過去的就都過去了。失去的更覺珍貴不是嗎？你們老哥倆一起搭檔多年，彼此感情還是很深的，誰也忘不了誰呀！自從你離開了工廠，他怕您回去，又盼您回去啊！”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方廠長的表情變化。方廠長眉頭緊皺，眼中滿是疑惑，追問道：
“這話怎麼講？”
山娃清了清嗓子，表情變得更加誠懇，緩緩說道：
“他怕您回去嗎：是因為怕您東山再起，他小心眼兒，有點嫉妒心。他盼您回去嗎：是因為您有廣泛的人際關係，有一定的管理能力。給您當副手這些年，他承認和您學到了不少知識。自從我來到了工廠，他常常和我念叨您，說他對不起您，不應該把您拒之門外，追悔莫及。”
山娃的眼神堅定而真誠，仿佛這些話都是從心底自然流淌出來的。
方廠長的眼神中懷疑的神色少了幾分，他用期待的眼神注視著山娃，連連追問道：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他真的醒悟了嗎？”
山娃心中暗喜，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他趕忙回答：
“我說的都是真的，要不然怎麼會讓我帶著禮物來看您呢？他每當給您發退休工資時，就會想起您來，光明布鞋廠是您一手創辦起來的，沒有您就沒有布鞋廠，也就沒有他這個廠長了。”
方廠長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嘿嘿的笑著說道：
“嘿嘿嘿！他能認識到這一點，還算他有良心。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舒服多了。
說起來，你表舅這個人心不壞，我倆之間也沒什麼大矛盾，他就是有點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去年的一場大火，把我倆的關係燒斷了。他趁機當上了廠長，我卻因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得不提前退了休，那場大火損失慘重，我也是難辭其咎，不怨你的表舅，這都是命啊！”說到這裡，方廠長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落寞和自責。
山娃心裡鬆了一口氣，臉上裝出關切的神情，安慰道：
“陳年往事不堪回首，都過去了，理解了就好。這不，我表舅讓我帶了兩瓶好酒，專程來看您，他說：‘如果您在這裡乾的不舒心，可以回廠裡當一名技術顧問，退休工資照發，再給您一份返聘工資。’”山娃一邊說，一邊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這個“誘餌”能夠奏效。
方廠長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帶著幾分得意，說道：
“哈哈哈！你表舅現在想讓我回去了，晚了！我在這裡舒心極了，管吃管住，豐厚的報酬。比他當廠長的都強多了。”
山娃趕忙附和道：
“那是那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人挪活樹挪死嘛。我表舅怎麼能和您比呢？他永遠都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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