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塑料廠裡麵,凜冽的寒風裹挾著細碎堆積的雪粒,如刀子般刮過臉頰,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了一片蒼白。
此時的山娃,在主管銷售的汪海楓副廠長的不懈努力下,終於迎來了工廠回款的轉機。七天的漫長等待,賬戶上終於陸續收到了雪地靴回款五萬元、其他客商的全塑涼鞋銷售尾款十萬元,以及出口布鞋結彙二十萬元。
這筆筆到賬的款項,如同冬日裡的暖陽,讓山娃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他迅速辦理了六萬元彙票,是給北京第二監獄的上次拖欠的貨款和這次需要的拉大底片的款項,又特意帶上那張錯寫“北”竇各莊蓋有銀行專用章的信彙底聯,作為延誤了彙款的證據。毅然決然地押車,再次踏上了前往北京第二監獄的路程。一路上,山娃腦海中不斷預演著見到肖科長和高監的場景,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隻能隨機應變了,心中滿是忐忑與不安。
到了北京第二監獄,山娃站在貨車旁,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望著前方北京第二監獄的電動大門,心裡像有十五隻吊桶,七上八下的。這次前來,不僅要解決貨款的遺留問題,還肩負著拉回五噸大底片的重任,而上次彙款假裝出錯的陰影,始終沉甸甸地壓在他心頭。
山娃強壓下內心的緊張,讓大貨車司機王師傅在外麵等候,他辦理好出入手續後,徑直走向肖科長的辦公室。他緊張地輕敲房門:
“篤篤篤!”
“請進!”
隨著應聲入內,山娃一見到肖科長,不等對方開口,他便急忙將六萬元彙票和寫錯的信彙底聯遞過去,臉上充滿了歉意,聲音裡帶著幾分緊張與慌亂,對著肖科長一臉抱歉地說道:
“實在是對不起啦!上次信彙款,寫錯了開戶行地址,錯把‘南竇各莊’,寫成‘北竇各莊’了,所以,彙款單退了回來,沒有彙出去,延誤了彙款時間。這次,我怕耽誤時間和彙款失信,親自辦理了六萬元的彙票,扣除上次兩萬元虧欠的貨款,這次再拉五噸大底片,四萬元的貨款,一並辦理彙票交給您,您讓財務會計馬上去銀行驗存一下,沒問題了,我再提貨走人。”
肖科長接過了彙票和底聯,查看了一番,又看到山娃局促不安的模樣,驚詫不已,便笑嗬嗬地說道:
“我帶你去麵見高監吧!他正生氣呢!一周多了貨款還沒到,以為你小子是詐騙犯呢?準備帶人去抓你來蹲監獄了。哈哈哈!”
說著,他拿起彙票和信彙底聯,幽默風趣地大笑起來,隨後帶著山娃朝著高監的辦公室走去。
高監的辦公室內,他正眉頭緊鎖,一臉怒容地來回踱步。聽到腳步聲,他猛地抬頭,一見到山娃,怒火瞬間爆發,用力一拍桌子,騰地站起身來,對著山娃大聲怒斥道:
“好啊!你小子送上門來了?趕緊把他給我拷上,送到監獄裡去,正好還有地方。你竟敢詐騙到我的頭上來了?”
山娃嚇得臉色煞白,聲音都帶著哭腔,忐忑不安地說:
“您息怒!高監息怒!您冤枉我了!我可不敢在閻王爺上動土。我今天是來負荊請罪來了,要打要罰由您處置。”
肖科長見狀,連忙上前解圍,一邊將彙票和信彙底聯遞給高監,一邊嘿嘿的笑著解釋道:
“嘿嘿嘿!是他把開戶行地址寫錯了,並非詐騙。‘一字之差,一萬斤大米全沒了,這是冬子乾的。’他錯把南竇各莊的‘南字’寫成了‘北字’,‘南轅北轍’了哈!情有可原,情由可原啊!”
高監接過彙票和寫錯的信彙底聯,眼神犀利地仔細核對,隨著時間的推移,臉上的怒氣漸漸消退,轉而換上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伸出手指,指著山娃的鼻子數落道:
“你小子還管財務呢?就是一個馬大哈。要我說,你是不是故意寫錯的呀?沒錢糊弄人呢吧?從實招來!”
山娃心頭猛然一驚,心想:這老頭果然厲害,不愧為是監獄長啊!看到我的骨子裡啦!頓時,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連忙裝出一副笑臉,嘿嘿的假笑著否認回答:
“嘿嘿嘿!豈敢豈敢!確實是記混了,著急彙款,忙中出錯啦!馬失前蹄,大意失荊州啊!”笑聲的表情中,帶著幾分尷尬與討好的神態。
高監沉默片刻,表情嚴肅地說道:
“念你是初犯,重在表現,今天就饒過你一回。肖科長!你趕緊讓財務會計去存這張彙票,看看是不是真的?還是假的?把他先扣在你的辦公室裡,要是假的,彆讓他跑了,就地正法!哈哈哈!”說罷,他將彙票和底聯遞給了肖科長,放聲大笑起來。
肖科長接過後,標準地行了個軍禮,一本正經地回應道:
“遵命!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