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聽著母親的敘述,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借著酒勁,他狠狠地拍著飯桌怒吼道:
“咋著!咋著咋著!他和您又二次離婚了?還逼迫我老弟小寶去作證明?您又讓他給騙了,看起來,你們的婚姻生活已經走到頭了?唉!他這是鬼迷心竅,無可救藥了。您願意和我爸離婚嗎?”
他的聲音在屋內回蕩,充滿了憤怒與不甘,對父親的失望達到了極點。秀蘭輕輕歎了口氣,眼中滿是無奈的回答說:
“我願意不願意的有啥用?你爸一看我就像‘黑眼瘋’似的。離了婚倒也好,對我好像態度也變和藹了,他這不是說嗎?你二舅給你翻蓋好了房子,把我送回老家住住新房子,享享清福。”她的話語中,透著深深的絕望,仿佛已經對這段婚姻,徹底失去了信心。
山娃看著媽媽那無助的眼神,回想起這些年來、媽媽對父親那份癡情的漫長等待,心中湧起一陣酸楚。他想起自己為了父母的婚姻幸福,所做的種種努力:千方百計想讓他們生活在一起,離婚給他她)倆複婚,作廢了《離婚證書》;幾經周折給父親調動工作,可換來的卻是父親的出爾反爾,把《調令》撕得粉碎。
他們的婚姻,從離婚到複婚,又從複婚到再次離婚,如同一場荒誕的鬨劇。山娃心中滿是悲涼與傷感,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經無法挽回,隻能聽天由命了。以後,他唯有的希望,就是好好地贍養母親,為她儘孝,養老送終。至於父親,就隨他去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個人顧個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同人生選擇。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心灰意冷的山娃便早早起床。他原本打算請假送父母返回老家半壁山,可昨晚與父親的爭吵,以及母親的一番話,讓他徹底心涼了。他不想再管父母的事了,決定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臨走前,他對妻子榮榮嘟囔了一句:
“照顧好父母吃早飯吧,他們要回老家半壁山去,我去工廠要召開調資會,很重要,脫不開身送他們。”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步伐堅定卻又透著一絲落寞。等劉榮榮做好了早飯,趙明也從旅館回到了家中。他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沒有看到山娃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便問兒媳榮榮道:
“山娃去哪了?”
榮榮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來一串鑰匙,對公爹回答說:
“他忙著去工廠召開調資會了,這是半壁山老家的家中鑰匙,您拿好了,就送我媽回半壁山去吧。”她將鑰匙遞給趙明,眼神中帶著一絲尷尬與無奈。
趙明接過鑰匙,臉上說不出那什麼表情,就自嘲地說:
“奧!也好也好!那挺好啊!他忙他的,你乾你的,我送我的,各忙各的。”
說完,他就去洗漱了,準備吃早餐,那平淡的語氣仿佛這個家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母親秀蘭看到山娃這麼早就出去了,心中滿是擔憂,不放心地問兒媳:
“榮榮啊!山娃起來洗把臉,沒吃早飯就走了,乾啥去了呀?”
劉榮榮看了看婆婆,有點安慰,又催促說道:
“沒事!他去工廠開會了。他經常不吃早飯就走。今天我爸帶你回家去半壁山老家。你也快刷刷牙,洗洗臉,一起吃早飯吧。”
她的笑容溫暖而親切,試圖緩解這壓抑的氛圍。大家一起吃過早飯,劉榮榮送小美美背著書包去上學;又將公婆背包握傘地、一起送到院外大門口;隨後帶著二女兒小麗麗送去了塑料廠幼兒園,然後再去塑料廠上班。
想著家人離去的背影,榮榮心中感慨萬千,這個端午,沒有了往日的歡樂,隻剩下無儘的愁緒,如同那綿綿不斷的細雨,縈繞在心頭,久久不散。
六月的驕陽似火,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熱浪。趙明扛著沉重的行李,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浸濕了他的衣衫。手裡拎著的提包,隨著他急促的步伐左右晃動。
身後,妻子秀蘭吃力地跟著,她的鬢角早已被汗水打濕,淩亂地貼在臉上,手裡緊握著幾件零散的物品,腳步略顯踉蹌。兩人一言不發,隻是悶頭朝著班車站的方向趕去,仿佛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趕著他們似的。
終於到了熙熙攘攘的班車站,這裡人聲鼎沸,嘈雜不堪。人們的喧鬨聲、車輛的鳴笛聲交織在一起,空氣中還混雜著各種難聞的氣味。趙明皺了皺眉頭,快步走進候車室。
他眼神快速掃視了一圈,看到角落裡有一條長條椅子,便指了指,示意秀蘭坐下,囑咐她說:
“你在這兒看著行李,哪兒也彆去呀,我去買車票。”
他語氣平淡,沒有一絲溫度,說完便轉身朝著售票處走去。
秀蘭聽話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地望著趙明遠去的背影。她的心裡五味雜陳,有不舍,有怨恨,更多的是迷茫。這個和自己生活了三十多年的男人,如今卻要徹底離開自己,她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