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那我去找佟隊長，讓他去交警大隊跑一趟。每年給那些頭頭腦腦送那麼多涼鞋，總不能白送吧？這點事他該能辦成。”
“還得走後門。”山娃收了笑，臉色正經了些，又說道：
“沒關係，他們才不擔這風險呢——貨車拉人，出了事誰負責？憑著咱們跟交警大隊那點交情，該是能辦。不過你得跟著去，辦公室先開個申請書帶著。你會說話，佟百優那嘴笨得跟棉褲腰似的，好事都能讓他說砸了，就知道送涼鞋，送送送，送完了就不會說客氣話了。”
劉宇浩點頭應著，心裡的疙瘩總算解開了。院外的狗叫了兩聲，遠處傳來誰家孩子的哭鬨聲，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把兩人的影子疊在地上，隨著說話的動靜輕輕晃了晃。
他看看天色已晚，就告辭了山娃，攥著登記本，走出了屋子，騎上了自行車，覺得連踩在土路上的腳步都輕快了——管他坐車還是住宿，隻要能讓大夥順順當當去北戴河，哪怕讓他跟著貨車跑一趟都行。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塑料廠的院牆還浸在薄霧裡，劉宇浩就揣著辦公室開的介紹信往車隊跑。佟百優正蹲在東風車旁擦車頭，滿手油汙蹭得車標都亮了幾分，見他來，直起腰抹了把臉，憨聲憨氣地問道：
“你起的咋這麼早？乾嘛呀？”
“早去早回唄。”劉宇浩把介紹信往他手裡塞，拽著胳膊就往自行車棚走，邊走邊說：
“交警大隊那幾位，晚了說不定就下鄉了。你跟我一起去，咱倆一唱一和，準能把《載客通行證》開出來。”
佟百優拗不過他，蹬著輛二八大杠跟在後頭。到了交警大隊門口，劉宇浩整了整襯衫領口，深吸口氣才往裡走。李報祝隊長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裡頭飄出茶葉香，他敲了敲門：
“篤篤篤！”
隨著一聲“請進！”他倆一前一後的推門而入，劉宇浩滿臉堆著笑說道：
“李隊長，忙著呢？”
李隊長抬眼看見他倆，放下手裡的報紙，打著招呼說：
“是小劉啊，有事？”
“可不是嘛。”劉宇浩往辦公桌前湊了湊，把介紹信遞過去，說得眉飛色舞道：
“我們廠想組織職工去秦皇島耀華玻璃廠學學先進技術——您也知道，咱這塑料廠想往上趕趕，得出去取取經不是？廠裡貨車多，想問問能不能開個《載客通行證》？就這一回，保證安安全全的。”
佟百優在一旁跟著點頭，嘴裡“嗯嗯”地應著，手還下意識往兜裡摸——往常送涼鞋慣了，這會兒倒忘了沒帶東西，臉騰地紅了，趕緊補充磕磕巴巴地說：
“是……是正經參觀，不是胡鬨。”
李隊長捏著介紹信看了半晌，又瞥了眼佟百優那憨厚樣，忽然笑了笑問道：
“秦皇島耀華玻璃廠？那倒是個好地方。你們曹廠長前兒還跟我念叨，說想讓工人多學多看呢。”
他拿起筆在紙上劃了劃，若有所思地說：
“行吧，我給你們開四張證，每輛車一個證。有效期就八月份一個月之內啊！可彆超期限。”
“好好！超不了，大約在八月中旬左右。”劉宇浩快言快語地表態道。說完，就要拿著開好的四張《載客通行證》往外走。
李隊長又拿起電話，不放心地對他倆說：
“你們等等！我跟秦皇島那邊交警打個招呼，你們路上好順順當當的，沒人攔你們。”
李隊長撥通了電話，對著話筒說：
“喂！交警大隊嗎？我找一下馬大隊長，馬大哥啊！”
“我就是！李老弟！有事嗎？”聽筒傳來了馬隊長的粗獷聲音。
“我們縣塑料廠要去耀華玻璃廠參觀學習，大巴車不夠用，廠裡有四輛東風二汽車，跟著一起去，車上坐著工人，為了節省運費，我們給開了《載客通行證》，你們到時候給通融一下，開綠燈放行啊！”李隊長對著話筒說道。
“好說好說！你們都開了《通行證》，我們不會為難你們的，放心吧！”
“好的好的！有時間再去專門拜訪馬大哥啊！謝謝了！”李隊長說完感謝的話，就放下了電話。又對著劉宇浩和佟百優說道：
“你倆都聽到了吧！放心的去吧！有了證又打了電話，雙保險，沒問題了！
“太感謝李隊長了！佟隊長！你過幾天再給李隊長他們送幾雙樣品鞋來，對咱們廠多關照啊！”
“嗬嗬嗬！嗯嗯！好說好說！一定一定！”佟百優笑嗬嗬地，輕嗯著答應道。他倆帶著通行證，告辭了李隊長，騎著自行車返回了塑料廠。
劉宇浩捏著剛開出來的《通行證》，指節都攥白了，到了趙廠長辦公室，他“砰”地推開門，喘著氣喊道：
“開來了！開來了！有效期一個月呢。李隊長還跟秦皇島交警大隊那邊通了氣，這下萬無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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