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廠長原本緊繃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一臉黑線地僵在了原地,眼神空洞地望著茫茫大海,嘴裡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語道:
“這孩子能去哪兒啊……這麼大的浴場,人又這麼多,該不會是……被人拐跑了吧?”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很輕,卻像一塊巨石砸在周圍人的心上。
“拐跑了?拐跑了?”劉宇浩驚呼,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溜圓,之前的疲憊瞬間被恐慌而取代,他急忙抓住曹廠長的胳膊,急切地說:
“那咱們趕緊報警吧!再晚了,說不定就怕是被人販子,拐帶著孩子跑遠了!”
“報警?……”曹廠長驚愕道,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眼神快速掃過周圍慌亂的人群,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故作震驚地回答說:
“莫慌!莫慌!彆著急,再等等!讓大夥再擴大範圍找找。說不定孩子隻是躲在哪個角落玩,忘了回來呢?報警!要是動靜鬨大了,反而不好。”
一旁的劉榮榮緊緊攥著麗麗那細嫩的小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小麗麗被媽媽的手,力道大的捏著有點發疼,卻不敢哭出聲,隻能怯生生地靠在媽媽身邊。
當她聽到了劉宇浩說的話,去酒店沒找到孩子,還要報警時?她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撲通”一聲癱坐在沙灘上,滾燙的沙子,連熱帶硌得她生疼,可她卻渾然不覺,隻是抱著小麗麗,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叨咕道:
“嗚嗚……嗚嗚!我的小美美啊!你到底跑哪兒去了?媽媽在這兒等你呢,你快回來吧!好不好?……嗚嗚嗚!”
她的哭聲像一把錐子,刺得在場的人心裡都不好受。曹廠長和劉宇浩趕緊上前,一左一右將她扶了起來,曹廠長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
“弟妹!你彆太傷心了,咱們這麼多人幫著找,肯定能找到小美美,應該丟不了。”
周圍的工人和家屬也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勸說道:
“大嫂!彆著急,九歲的孩子,應該懂事了,說不定一會兒自己就回來了。”
“是啊!海邊浴場這麼熱鬨,她可能就是被什麼好玩的吸引住了,走不遠。”
“我看還是報警吧!萬一真有人販子給拐跑了!,麻煩可就大了!”
“你彆瞎說,這裡都是遊客,哪裡來的人販子呀?可彆嚇唬大嫂啦!”
“弟妹呀!吉人自有天相,小美美她那麼機靈,肯定能平平安安的回來。”一個穿著藕荷色遊泳衣的、廠外中年婦女家屬,拉著劉榮榮的手安慰道。
這些議論像一陣風,吹得劉榮榮的心忽上忽下。她的哭聲一會兒因為“人販子”的說法而變得急促,一會兒又因為“孩子平安回來”的安慰而稍微緩和,最後隻剩下眼淚汪汪的抽泣,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人焦急的揪心。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上遊的方向慢慢走來。那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大娘,身上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藍色帶著紅花的泳衣,手裡緊緊牽著一個小姑娘。小姑娘紮著兩個羊角辮,臉上還掛著淚痕,一邊走一邊抽噎著。老大娘一邊走,一邊耐心地詢問道:
“孩子!再仔細想想,剛才看見你爸爸或者你媽媽了嗎?他們是不是往這邊走了?”
“沒有……都沒有……”小姑娘搖著頭,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哽咽著回答說:
“我剛才跟爸爸走散了,找了好半天都沒找到……”
“彆害怕!”老大娘安慰說著,就停下了腳步,用手輕輕地擦了擦小姑娘的眼淚,又抬手搭在前額,像個遮陽棚似的,四處張望著說:
“咱們慢慢往下遊找,說不定,你的爸媽肯定也在到處找你呢,也許一會兒就能看見他們了。”
劉宇浩雖然長著一雙眯縫眼,可眼神卻格外敏銳,小眼聚光。他原本正低頭安慰弟妹劉榮榮,眼角的餘光瞥見那小姑娘的身影,心裡猛地一動。他湊過去仔細一看,那羊角辮、那彩色的泳衣,不正是小美美嗎?他瞬間激動得跳了起來,指著那個方向尖叫道:
“找著了!找著了!曹廠長!弟妹!你們快看,那不是小美美嗎!”
劉榮榮聽到喊聲,身體猛地一僵,抽泣聲瞬間戛然而止,停了下來。她抬起布滿淚痕的臉,順著劉宇浩指的方向望去,當看到那個熟悉的小身影時,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又很快被新的激動淚水而模糊。
劉宇浩趕緊快步跑了過去,用左手一把拉過小美美,小心翼翼地將她帶到劉榮榮麵前。老大娘也跟著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劉宇浩指著小美美,對著劉榮榮大聲說:
“弟妹!你快看,這是不是你家小美美嘛?美美!快叫媽媽!”
“媽媽!媽媽!”小美美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媽媽,哭著喊了起來。她眨著亮晶晶的大眼睛,聲音裡滿是委屈和激動,掙脫開劉宇浩的左手,一頭撲進了媽媽的懷裡。
劉榮榮緊緊地跪抱著女兒,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嘴裡不停地念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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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美美,媽媽終於找到你了,可嚇死媽媽了!……”
小美美抱著媽媽的脖子,跟著哭了起來,母女倆的哭聲交織在了一起,既是委屈,更是失而複得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