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
屋裡就剩王曾峰和哈德麥利了。哈德麥利靠在椅背上,摸了摸吃飽了的肚子,眨了眨雙眸,對王曾峰說:
“王老弟,你也彆閒著。去準備五條三五牌香煙、五瓶茅台酒,都裝在大紅色塑料袋裡,我一會兒帶去廠裡當祭品。”
王曾峰聽了,一臉虔誠的連忙答應道:
“好好好!沒問題,我這就去準備!”
他心裡雖然覺得祭品用煙酒有點奇怪,可又不敢多問,轉身就往飯店的庫房、挪動那醉意的腳步。庫房裡堆著他批發來的煙酒,他數了五條三五牌香煙、五瓶茅台酒,找了兩個嶄新的大紅塑料袋,小心翼翼地分裝了進去,雙手拎著送到了飯店大門口。
等他回來時,正好看見哈德麥利從雅間裡出來。哈德麥利走到王曾峰身邊,臉上帶著和善的微笑問:
“曹廠長沒事吧?”
“我還沒去看呢,剛把祭品準備好。”王曾峰說著,就想要往後屋走。
“不用去!”哈德麥利說著,攔住他,繼續解釋道:
“他就是喝酒太猛,又不勝酒力,睡幾個小時就好了。五點再喊他就行。你把祭品都準備好了嗎?”
“嗯嗯!準備好了,放在了大門口。”王曾峰點頭哈腰地回答道。
哈德麥利滿意地點點頭,突然從藏袍的內衣兜裡掏出個小巧的亞葫蘆形瓶子,瓶子是青綠色的,上麵刻著些看不懂的花紋。他擰開瓶蓋,往食指和中指上倒了點透明的液體,然後往王曾峰的腦袋上輕輕彈了彈,一臉嚴肅而神聖地說:
“這是布達拉宮帶出來的神水,能保你平安如意。看你有佛緣,才給你灌頂。你聞聞,是不是有股玫瑰花的香味?”
王曾峰趕緊使勁吸了吸鼻子,果然聞到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心裡頓時感動起來,嘿嘿笑著說:
“嘿嘿嘿!是是是!真的有香味!謝謝活佛賞賜!”
哈德麥利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說的是藏語,王曾峰一句也聽不懂,隻覺得特彆神聖,站在原地不敢動。等哈德麥利念完,轉身往大門口走,王曾峰連忙跟上去。
到了門口,看著那兩個大紅塑料袋,哈德麥利對王曾峰說:
“你幫我叫輛出租車,我先把祭品送到塑料廠,順便看看步雲台搭好了嗎?然後再回來接曹廠長。”
王曾峰趕緊往路邊瞅瞅,正好看見一輛出租車駛過來,他揮著手攔下,跟司機說去塑料廠,然後,就幫著哈德麥利把祭品放到後排座位上。哈德麥利坐進副駕駛,衝王曾峰揮了揮手,出租車就發動了引擎,緩緩向著塑料廠駛去。
可車剛開出沒幾百米,哈德麥利突然拍了拍司機的肩膀,聲音有些急切道:
“師傅,不去塑料廠了,去火車站!你知道現在去北京,最近的火車是幾點嗎?”
司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表,回答說:
“最近的是三點半的,還有二十分鐘就開了,抓緊點能趕上。”
“那趕緊!開快點!我有急事!”哈德麥利的聲音裡透著慌亂,剛才的從容淡定全消失了。
司機雖然有些疑慮,但看了看身穿藏紅袍的和尚,不知是何來頭?也不敢多問,又不敢耽擱,於是,踩了腳油門,出租車在縣城的街道上,風馳電掣。
興隆縣城不大,十分鐘就到了火車站。哈德麥利付了車費,拎著兩個大紅塑料袋,就往售票窗口,吃力地挪動腳步,到了售票口,就買了一張去北京的火車票,剛拿到票,就聽見火車站的廣播響了起來:
“旅客同誌們,請注意!開往北京的kxxx次列車即將檢票,請旅客儘快到1號檢票口,檢票進站上車。”
哈德麥利拎著袋子,一路著急的就往檢票口衝,檢票後,剛踏上火車,身後的車門就“哐當”一聲關上了。他喘著粗氣,靠在車廂連接處,看著窗外興隆縣的房子一點點往後退,臉上終於露出了,那得意的詭異笑容——五萬元的功德金,還有五條高級香煙和五瓶茅台酒,足夠他在北京逍遙一陣子了。
而此時的“春來順”飯店裡,王曾峰還在門口等著出租車回來;塑料廠裡,山娃正領著工人滿頭大汗地搭步雲台;後屋的床上,曹廠長還在呼呼大睡,沒人知道,他們心心念念的“活佛”,卻已經坐著火車逃跑了……
暮色像一塊浸了淡墨的灰布,正一點點往塑料廠的上空壓下來。山娃趔趄著推開辦公樓的玻璃門,酒氣順著門縫往外溢,連走廊裡掛著的安全生產標語都像被熏得晃了晃。他一手扶著牆,一手攥著皺巴巴的煙盒,每走一步,鞋底都在瓷磚上蹭出拖遝的聲響,腦子裡還嗡嗡響著哈德麥利那口帶著怪味的普通話——“三尺高台,四方彩旗,少一樣都引不來福氣”。
辦公室的光線已經漸漸地暗了下來,劉宇浩正在核對考勤表,聽見門口的動靜抬頭一看,嚇得趕緊起身,趕忙問:
“趙廠長?您這是……”話沒說完,山娃已經晃到了辦公桌前,雙手撐著桌麵,下巴上的胡茬沾著酒漬,眼神發直,舌頭打著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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