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彆聲張,也彆擴大範圍,就咱們屋裡這幾個人知道。這事……太寒磣,太丟人了!”
他說著,眼圈裡都泛了紅。山娃輕輕點了點頭,眼眶裡也有點濕潤。曹廠長又轉向劉宇浩,語氣裡帶著疲憊,蹙著雙眸,吩咐說:
“宇浩!快去!你下樓把那台子拆了吧。有人要問,你就說法事活動取消了。這事你可得保密,彆到處瞎嚷嚷,丟死人了!”
“嗯嗯!好的!我不會瞎說的!”劉宇浩趕緊答應,轉身就往門外走,腳步比來時還急切。
山娃看著曹廠長佝僂的背影,心裡很不是滋味,輕聲安慰說:
“廠長!就當花錢買教訓了,彆太自責,身體要緊。”
“教訓?我們的教訓還少嗎?”曹廠長猛吸了一口大黑杆雪茄,煙蒂上的火星亮了一下,又感歎地說:
“這騙子真可恨,防不勝防啊!”
他說著,眼裡像是要冒火,可語氣裡卻滿是無奈。山娃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小心翼翼地對曹廠長提醒說:
“要不……咱們秘密找楊卉菊她爸爸說說?讓公安局備個案。萬一有線索,能追回損失不是更好?”
曹廠長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
“也行!不過,我可沒臉去公安局說,太丟人了。你私下裡跟楊卉菊她爸彙報一下吧。我看啊,多半是凶多吉少。他肯定帶著錢和祭品坐火車去北京了,到了北京,茫茫人海,哪兒去找啊?就連‘哈德麥利’這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
他說著,指了指沙發,讓山娃和王曾峰坐下。又看向王曾峰,語氣軟了些,表態說:
“王老弟,你放心,你的飯費、煙酒錢,該多少是多少,都記上賬,等咱們結賬了一起算在飯費裡,不能讓你個人吃虧。”
王曾峰趕緊擺手,強擠出一個笑容,回答說:
“曹大哥!飯費該咋算咋算,煙酒就按購進價結賬,我不加價。好歹沒騙走多少東西,錢也不算多,您就彆往心裡去了,阿彌陀佛!嘿嘿嘿!”那嘿嘿地笑聲裡,滿是勉強。
後來,山娃果然找了楊卉菊的父親,悄悄報了案。可就像之前河南長垣縣的涼鞋被騙案一樣,這案子石沉大海,再也沒有了音訊……
從此以後,塑料廠的院子裡,再也沒人提過,那場沒做成的“法事”,永遠成了人們不知道的一個謎。隻有偶爾被風吹起、大門樓上彩旗“嘩啦啦”聲響的時候,還在訴說著這場荒唐的騙局。
1991年的國慶節,秋陽把華北興隆縣山城曬得暖融融的。山城楊柳樹的葉子還沒褪儘綠色,風一吹就簌簌落下黃葉,像撒了一地碎金。
山娃心裡還殘留著,曹廠長被哈德麥利挨騙的陰影。在晚上下班騎車剛回到一小的大門口時,就看見馬路上,有個熟悉的身影晃了過來,他趕忙下車一看——是二弟小生,他比以前瘦了些,肩背卻挺得更直,肩膀扛著行李,手裡拎著物品。看見了山娃,大聲喊道:
“大哥!”
小生的聲音裹著風撞過來,他把行李物品往地上一撂,就攥住了山娃的胳膊。山娃跳下了自行車,支好車梯子,熱情地擁抱著二弟小生,拍著他的肩膀,激動的問:
“小生!啥時候回來的?也不提前說一聲。”
“剛剛下了火車,又坐公交車過來的,想給你個驚喜。”小生一邊回答,一邊把行李物品、放在了大哥騎的自行車後稍架上,山娃趕忙放下車梯子,推著自行車往家走,二弟小生扶著行李物品,緊隨其後。
兄弟倆還沒說上兩句話,就回到了紅光家屬院的小院裡,山娃又支起了車梯子,小生趕忙把行李物品拿了下來。
就在這時,院內的小平房裡,傳來細碎的響動,是母親扶著門框走了出來。她頭發比上次見時白了些,眼角的皺紋裡還沾著點藥味,但眼神卻模模糊糊的還亮著——是精神病藥物壓下了混沌,讓她認得出來,眼前站著的是二兒子小生。
“小生……是你嗎?……”母親的手抖著,摸上小生的臉,眼淚就砸在了他手背上。那淚是熱的,燙得小生鼻子發酸,他趕緊攥住母親的手,聲音發啞,帶著哽咽地、回答又問道:
“媽!是我放假回來了,您身子還好嗎?”
母親沒說話,隻是一個勁的點頭,嗚嗚的哭了起來,眼淚卻越流越多,像是要把這麼多年的牽掛都哭出來,小生抱著母親,熱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山娃在旁邊也噙滿了淚水,一邊拿起了二弟的行李物品,一邊趕緊把二弟往屋裡讓,小聲說道:
“快進屋說,你嫂子做飯讓她多加倆菜,咱哥倆好好喝兩盅。”
進屋後,山娃把行李物品放在沙發上,讓二弟坐在飯桌旁的椅子上,他又忙著給小生沏了一杯茶水,放在飯桌上。
這時,山娃的妻子榮榮正在廚房裡做菜,聽到了客廳裡的動靜,身上係著圍裙,就從廚房走出來,驚訝地看見了小生,打著招呼說:
“你咋突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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