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涅佛,你還沒睡嗎!”
“咳……咳咳……咳咳咳咳……”
就在尤涅佛沉浸在對往昔的“美好”追憶之時,房間門外忽然傳來歌瑞爾女士有些尖銳的嗓音,然後是一陣想要壓抑而又壓抑不住的,如枯乾樹皮被風摩挲般的咳嗽。
尤涅佛迅速爬下床,打開房間門,就看見站在破舊走廊上,一隻手臂扶著灰白牆壁的歌瑞爾女士。
她捂著喉嚨,佝僂著腰,胸口瘋狂起伏,要命的咳嗽如潮水般一聲接著一聲。
那劇烈的咳嗽仿佛要把心連著肺一起咳出來。
蒼白色的頭發散落下來,恍若夜晚墓地懸掛的白幡。
她老得特彆快,完全不複十年前的健朗。
尤涅佛摻起她的手臂,輕輕拍打她的背部,希望她能舒坦一些。
然而手臂也好,背部也好,都給他一種嶙峋的骨感。
“歌瑞爾女士,要不我們再去醫院看看吧?”尤涅佛擔心地說。
其實醫生已經看過一次,給出的結果是沒有大礙,但尤涅佛覺得,歌瑞爾女士的症狀似乎在惡化。
歌瑞爾女士抬起手想說什麼,但又被咳嗽止住。
尤涅佛隻好繼續拍。
拍了三四分鐘,似乎起了作用,咳嗽聲一點一點地小了下去。
“不用,我已經好多了。”歌瑞爾女士終於緩過勁來。
然後,就見她直起腰,把尤涅佛的手拍掉,眼神也瞬間變得嚴厲,仿佛剛才扶著牆壁咳得要死的人不是她一樣。
“我看你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看看你的臉色!差得就跟用廁所牆壁上凝出來的石灰抹過一樣!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
尤涅佛瞥了一眼係統時間,老老實實地回答:“淩晨一點。”
“馬上去睡覺!還有!明天罰你掃廁所!”歌瑞爾女士冷著臉色,她原本就沒有太多血色,現在更是覆上一層蒼白的冰霜。
“掃廁所?”尤涅佛臉上頓時不複之前的平靜,甚至談得上是大驚失色。
隨著他對燈相法術的修煉越發精深,他就對所有肮臟和醃臢的事物,充滿了抵觸。
而且,廁所所具有的一些特征,會讓他回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每次去上廁所,他也都是“來去匆匆”,不願在裡麵多待一秒鐘。
掃廁所,絕對會要了他的命。
“您應該知道我有非常嚴重的潔癖?”尤涅佛問。
“是的,我知道。”歌瑞爾女士一臉冷漠。
“那麼......”
“正是因為知道,才這樣罰你。這樣你才會長記性。”
尤涅佛試圖掙紮:“可是……”
“沒有可是,最近孤兒院搬遷,大家都很忙,而且還有政府那邊要協調,現在正好缺人掃廁所。”
說到這裡,她扶了扶額頭,應該是又想起什麼麻煩事。
尤涅佛深吸一口氣。
無論如何,掃廁所是絕對不能的。
而且就算他想指揮其他孩子幫他乾,也一定會被阻止,說不定掃一天變成掃一個星期甚至一個月。
事到如今,隻有一條路可選。
尤涅佛抬起頭,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歌瑞爾女士……看在我剛才給你拍背的份上,這次就饒過我好不好?我發誓我會乖乖睡覺的。”他高高地豎起手,一副對天發誓的模樣。
“而且我也一直有幫你管理那幫小兔崽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就放過我這一次行不行?”
“又或者,你也可以罰我去做其他事,隻要不去掃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