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亞瑟嗎?”
伊麗莎白注視著不遠處那個男人,後者正饒有興趣地看著地上蠕動的兩截東西。
“啊,嗯,是我。”
亞瑟抬起頭。
“伊麗莎白殿下居然會知道鄙人的名字,真是令在下誠惶誠恐。”
“是他告訴你的嗎?”
亞瑟說著踢了踢地上的東西。
“沒錯。”
“其他兩個人呢?”
既然年輕人把他供出來了,自然也不可能隱瞞另外兩個死士的存在。
“他們太過凶悍了。”
“該說不愧是柏達弗爾出身的人嗎,根本沒有半點珍惜自己生命的念頭,看到軍隊就毫不猶豫自殺了。”
“本來,我沒有殺他們的打算的。”
“您居然知道柏達弗爾?”
亞瑟有些驚訝。
“我以為貴族都是不屑於去知道那種流放罪犯的鬼地方的。”
“亞瑟先生,請不要把我和那些拿無知當作榮譽的蛆蟲相提並論。”
“另外,您也不用為自己的用人不淑感到後悔,因為無論這個廢物是否背叛,今晚我都會出現在這裡。”
說完,她身邊的黑甲罐頭叢裡又鑽出來幾個男人。
亞瑟並不認識這幾個人,不過一旁的高屋見了表情不禁一變。
這幾個人裡有他在護衛隊的親信,還有他與皇帝之間的“線人”。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也背叛了我?”
“還有你!你居然敢背叛皇帝,做伊麗莎白的走狗!”
“彆用那種眼神瞪著我,高屋。”
伊麗莎白皺了皺眉。
“從我剛嫁過來的時候開始,你就經常用眼神恐嚇我,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伊,伊麗莎白!你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
“陰謀?”
“我可沒有做那麼麻煩的事情,隻不過,你從最開始就搞錯了。”
伊麗莎白微微揚頭,雪白的脖頸優雅而白皙,與這間地下室的環境一點也不相稱。
“第一,你的這幾個親信最開始就是我派過去的。”
“第二,從最開始就不存在什麼皇帝手下的情報人員,他們也是我的人。”
“呃……你……!!”
高屋的眼睛在“線人”和伊麗莎白之間來來回回,嘴巴長大如同快要淹死的魚。
世界在搖晃。
震驚。
呆滯。
十年來的奮鬥與掙紮在短短幾句話中淪為了滑稽的笑話。
然而,伊麗莎白並不在意那個失魂落魄的胖子的感受,隻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留著你是個隱患,我也有想過抹掉你的存在,但是那樣一來布隆提婭家族就徹底完蛋了,我也會被其他貴族懷疑。”
“沒有辦法,我隻能養著你。”
“所幸,你的愚蠢幫我省了很多功夫。”
伊麗莎白輕輕握住腰間的長劍,指尖摸索著金屬的表麵。
她似乎在享受這個過程。
“常人一旦陷入絕望的困境就會本能地想要抓住些什麼,哪怕是平日裡不會相信的事情也會輕易相信。”
“破破爛爛的內心是最容易攻陷的。”
“我隻是讓人告訴你皇帝需要伊麗莎白的情報,你就相信了。”
“這十年裡,你隻是活在我編織的複仇大夢裡。”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騙我!……”
“說是為皇帝做事,你有哪怕一次見過他嗎?不,你一次都沒有見過,你甚至不知道巴巴羅薩長成什麼樣子。”
“不過,有一點你倒是猜對了。”
“那個男人的確是在警戒我,這一點是確確實實的,隻不過……”
伊麗莎白笑了。
“隻不過他根本不知道有你這個人罷了。”
——“噗通!”
高屋的視野逐漸旋轉扭曲,腳下一個不穩就跪在了地上。
“亞瑟先生,您現在明白了嗎?”
“隻要您和這個肥豬扯上關係,就一定會被我知道。我可是用了很多納稅人的錢在養著他,讓這種遊手好閒的廢物當上護衛隊隊長,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說實話,每天聽手下彙報這個廢物的幼稚計劃,我都聽膩了。”
“……”
亞瑟看著跪地的高屋,目光沉凝。
伊麗莎白故意在他的麵前擊垮高屋的精神,不過是殺雞給猴看,想要向他示威。
不過很可惜,亞瑟正在思考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原住民之間的恩怨糾葛對他而言不過是可以利用的道具,最重要的事情依舊是灰海的任務。
申克羅的出現大大提高了任務的危險程度,但他並沒有放棄的念頭。
勝利是用與之對等的風險換取來的東西,不願意冒險自然也不可能等來勝利。
此刻,他正在權衡繼續冒險的得失。
“在那之後已經過去了十年。”
“這麼長的時間,健忘的貴族們應該也快忘記布隆提婭家族的存在了。”
“本來我準備在近段時間處理掉這個廢物,沒想到最後的最後,他居然給我帶來了這麼大的驚喜!”
“驚喜?你是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