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爾看向東條的方向,後者被剛剛血戰歸來的士兵簇擁著的東條,表情冰冷。
“告訴我,剛剛營地被叛徒襲擊的時候,你在哪裡?!”
東條聞言愣了一下,心底一片冰涼。
高台之上的年輕人是如此的讓他感到陌生。
無數人望向了東條的方向,眼中充滿了懷疑。
迫於壓力,東條下意識地大聲爭辯道:
“提爾!你應該知道我去攔截貴族先遣隊了才對!”
“攔截私軍?就為了那區區八百人,你要出動三千精銳,還親自上陣?你糊弄誰呢,你是把大家當成白癡嗎?!”
“我……”
東條的表情變得無比難看。
他很想說那是八百騎兵,他不去就不可能攔得下來。
瞬間,東條的眼前浮現出了塔納厘臨死前的神情。
俯視,嘲弄。
這也在你的算計之中嗎?!不,不可能,除非他認識提爾。
難不成他們是暗中串通好的?
東條糾結的臉色落到其他人眼中,就是他無力反駁的表現。
“怎麼,不說話了?”
“身為總指揮,你離開的時機實在是太巧合了,怎麼你一走叛徒們就冒出來了?”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問心無愧。”
“還在狡辯!你以為我沒看見嗎?!”
“……你想說什麼。”
“東條,我看到你與貴族的奸細偷偷見麵了!你和貴族裡應外合想要覆滅我們,拿我們的人頭換你榮華富貴!”
提爾一臉沉痛和惋惜。
“虧我以前還以為你是站在我們這邊的,結果你一聽到貴族有多少精良的武器盔甲就被嚇到,想也不想就倒向了貴族那邊,背叛了我們!”
旁邊的士兵聽不下去了,不禁為東條辯駁道:
“提爾大人,您說的太過分了,東……”
“閉嘴!難道你們也被叛徒東條的花言巧語誘騙,想要投降貴族嗎?!”
“我不是……”
“念在你們都是寶貴戰力的份上,我饒你們一次,但是誰再敢袒護東條,誰就是罪人!”
“現在,大家應該看清楚了誰才是敵人,誰才是真正值得你們追隨的人!”
“我提爾,願意成為新的總指揮,引領大家走向勝利!”
附和與歡呼聲再度爆發開來。
所有人都在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提爾。
叛徒襲營,在所有人心灰意冷之時,是提爾給他們指引了道路,給他們光明和希望。
士兵還想再說,卻被東條一把按住了。
“東條大人……”
“我沒關係的。”
東條環視了一圈。
大多數人都在用憎恨厭惡而失望的表情看著自己。
提爾的話充滿了了漏洞,但在這種氛圍之下,任何的辯解都是蒼白無力的。
“大人,我們殺出去吧!”
“殺出去?”
“在貴族私軍來之前,我們難道要內鬥嗎?”
“如果那樣做,我才是真的背叛了大家。”
東條苦笑一聲,拍了拍士兵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
“我不能做這種事情,我也做不出來。”
說著,他轉過身,不再去看提爾的臉。
“全軍聽令!”
“不要抵抗,聽從提爾總指揮的命令!”
“我東條,辦事不利,疑點重重,有愧於大家的信任!”
“這是我自己的錯誤,我會親自償還!”
說著,東條拔出腰間長劍,刎向自己的脖頸。
鮮血飛濺,一旁的親衛怔住了。
男人並不高大的身軀向後倒下,露出了簡易盔甲之下的藍棉襖。
這件衣服他穿了有八年,八年來縫縫補補,一直沒有扔掉。
在生命的最後,東條模糊的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
無聲的歎息。
可惜了。
他一直想給女兒買一件小小的藍棉襖,隻是一直忙於工作,沒有時間。
現在,這個願望隻能帶到地下去了。
——“罪魁禍首已經畏罪自殺!”
提爾站在最高處,雙臂張開。
“現在,所有人聽令!”
“貴族軍已經接近,我們也已經暴露!”
“一起衝出竹林!”
“與他們一決生死!奪回失去的一切!”
通紅的雙眼中充斥著狂暴的破壞欲。
瘋狂的喊聲經久不息。
滴。
東條耷拉著的眼皮上出現了一點濕潤。
淅淅瀝瀝。
淅淅瀝瀝。
下雨了。
雨越來越大,呼嘯的狂風卷過竹林,葉片簌簌落下。
營地裡的火焰在大雨中漂泊不定。
風雨雷電,譬如天之意誌。
它們被從遙遠不可及的地方送下來,為幫助某些人,為達成某些事。
聖西斯法利亞曆253年秋。
夜晚,天降大雨。
白魚鎮鎮民提爾聚集數萬鄉勇,意圖推翻嗷嗷啦啦家族。
提爾斬殺叛徒東條,率軍於春泉村竹林外與貴族私軍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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