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佐恩,你從剛才開始就有點心不在焉,魔力消耗過度了嗎?還是研究時間太長沒有休息?”
“沒什麼,我沒關係。”
阿佐恩偏過頭,沒敢去看亞瑟的臉,結果後者一直疑惑地盯著她看。
“……”
“怎,怎麼了?”
女孩局促不安地捏了捏自己的手,尖頂巫女帽歪斜著,藍紫色的法師袍在風中輕輕拂動。
亞瑟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
“……親愛的魔女小姐,你是不是沒戴眼鏡,然後近視眼犯了,各種不適應?”
“原來如此,有病得治啊,一直不戴度數反而會變高,說起來平常你怎麼都不戴眼鏡的?如果一直戴著它,你之前也不會被怪物的殺氣嚇到。”
“呃……唔,嗯。”
女孩有些生硬地點點頭,心底莫名有點落寞。
強打起精神,她用儘量平穩的語氣解釋道:
“子虛烏有的真實,它是被詛咒的奇物。”
“一直戴著它,眼前的世界會變得不再真實……亞瑟,你也使用過它,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阿佐恩從空間儲物裝備中取出那副奇特的眼鏡,目光複雜。
“完整的世界,淪為支離破碎的圖示和數據,等你適應了它,也將被它同化,與真正的世界脫離開,再也無法回來。”
“若非為了魔法研究和偶爾的興致,我不會戴它的。”
亞瑟聞言挑了挑眉,他倒是忽略了這一點。
“照你這麼說,靈犀的變質也和這副眼鏡有關係?畢竟,以他本來的實力,不可能看到世界的真實。”
“靈犀……那個孩子本來是個普通的學徒。”
“他沒有出眾的天賦,卻有著常人所沒有的執著和良善,本可以成為一位優秀的權限者。”
“是我害了他。”
女孩低下頭,像是一個失落的長輩。
傷感的目光,沉重的語氣。
自責,無力。
身為權限者,卻教導出了一個墮落者,一個投身匍匐深淵的叛徒。
“我將子虛烏有的真實借給他,最初是想幫助他度過難關,沒想到,之後卻造就了一個怪物。”
“長期戴著它,心靈將被真實的虛妄所吞沒。”
“作為導師,我失格了。”
“說到底,我自己也隻是一個不成熟的施法者,若非伊爾明斯特學院的任務,我也不會去教導學徒。”
“他們應該由更加成熟的導師去引導,應該有更加光明的未來。”
正了正巫師帽,阿佐恩深吸一口氣,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抱歉,亞瑟,說了些多餘的話,讓你見笑了。”
“走吧,7號所說的遺骸應該就在這一帶。”
“……嗯。”
亞瑟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他人的事情還輪不到他來插嘴。
說得再多,若是本人無法開解,那也是一場空。
不過……靈犀的墮落真的是一種錯誤嗎?
拋開自己的立場不談,單純的從旁觀者角度去看,隻會得出非常可觀的結論:他走上了另一條未曾設想的道路,僅此而已。
既然獲得了遠超自己器量的認知,為了裝下更多內容,就必須打破原有的“器”。
不破不立。
同化的量變,最終導致了順應的質變。
若非子虛烏有的真實,也許他已經死在了豬圈殘酷的養殖體係之下,埋骨他鄉。
對於其個人而言,他所獲得的是正是前所未有的機遇,一場造化。
改變自我的禁忌。
即使冒著自我毀滅的風險,也要前進。
覺悟。
想必,曾經的凰華文明也是與之類似的心態。
誰都曾有過追尋幻想的野心,並一本正經地將幻想稱之為夢想,在那泡沫中精心雕琢未來的藍圖,寄托希望的種子,期待這泡沫能飄洋過海,去到彼岸,傳入神的耳畔。
為了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某些東西,拋棄的溫吞的和平,一路遠行,再不回頭。
一定有什麼東西,唯有在激情的衝突中才能得到。
唯有它,才能填滿自己空洞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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