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混亂的日子,不過聽起來會更快的湊齊飛升所需血肉。”
佝僂兔子瞥了一眼旁邊的人。
“更快的湊齊血肉,或者更快的淪為祭品。”
“老東西,你說這次它會被擊破嗎?”
“不會的,再也不會了……除開那汪洋大海一般無窮無儘的被詛咒者,這世間還有何種力量能夠有資格衝擊【無名者的守護】?”
老東西眯起眼睛,緬懷著過往的輝煌時代。
它來到洛克裡斯已經太久了,早已失去飛升的念頭,並把這個陰森絕望高度普及的地方當成自己的家。
在徹底回歸虛無之前,自己都不會有機會看到美好家園大門被踏破的一天。
這裡是神造都市,殺戮高塔,飛升之地,是均衡界的核心,均衡界本身!
——“哼哼哼哼……”
壓抑的笑聲自那高天之上響起,那每一個音調中蘊藏著無儘的嘲諷,又表達著某種病態的敬仰和極致的推崇,極度矛盾,卻又渾圓一體,不分彼此。
大地上的每一個活物都能聽見它的聲音。
天空中的每一粒微塵都能感念到它的情緒。
同幅共振,喜怒哀樂,所有的精神與肉體都在這至高的意誌中得到彰顯與燃燒,在近乎殘酷的虔敬中無限蔓延。
抬頭仰望。
老兔子梗著脖子,下巴與地麵垂直,濃眉下細小的眼睛緩緩睜大,枯瘦的手臂上青筋暴突。
它感覺自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又或是世界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遮天蔽日的有翼羔羊向兩邊散開,它們在空中彎下腰,對著那道空中路徑正中的偉大存在俯首鞠躬,獻上自己純粹而瘋狂的敬意。
一位身穿鎖鏈的人形生物。
身穿鎖鏈?
它的身體被層層疊疊粗大黑鎖束縛,長長的鎖鏈捆住其手腳,拷住脖子,末端一直延伸到天邊的黑色裂縫之中。
它拖著鎖鏈,踏空而行,自上而下,一步步走向洛克裡斯。
壓力。
壓力……
壓力!!!
如山的壓力,凝實的壓力,它壓迫在生物們的心頭,把人從頭到腳摁在地上,往地裡壓。
膝蓋止不住的發抖。
身體劇顫。
哆嗦的聲帶無法發出像樣的聲音。
即使是最無法無天的兔子也停止了傻笑,伸手抹掉嘴角的唾液,直直望著那超越常識範疇的鎖鏈身影,無法抑製心底恐懼。
它無時不刻不在釋放存在感,像是要硬塞到人的眼睛裡,成為視網膜上贅生的全新器官。
——“摩汐……”
——“永恒斷章的持有者,反叛弑主,背棄天職,流亡外域……”
——“我來找你了。”
——“出來見我。”
——“出來……”
——“見我。”
嘎啦嘎啦……
舉起手臂,那道渺小身影的手中多出了一把十字型巨劍,通體亮白,明亮如銀質。
身形一陣模糊,牽扯著巨大鎖鏈的身影瞬間穿過了【無名者的守護】,出現在屏障內部。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哢擦!——”
清脆的裂響聲。
起初是一道很小的裂縫。
下一刻,裂縫自原點處爆發蔓延開來,白色的傷痕瞬間爬滿整片無形屏障。
破碎!
崩壞!
無數透明的糖衣狀碎塊從天上飄落,後麵是雪崩一般傾瀉而下的黑色雨點。
高天之上,月亮之下,渾身纏繞鎖鏈的人型生物俯視著洛克裡斯,沒有誰能看見他的表情,卻莫名能夠明白他的心情。
那是由崇高偉大意誌自發輻散出來的情感波動,強製性的感染物質,改造智慧生命。
執著。
強烈的執念。
它的執著,有如一柄燒紅的烙鐵殘劍,即將貫穿這黯淡世界的漆黑心臟。
狂風呼嘯,漆黑的雙翼掠向城中,死亡的陰影將所有的生物悉數籠罩。
一隻隻兔子被巨大的武器挑起,拋到空中,再隨意挑落,丟下摔死。
有的兔子奮起反抗,爆發出浩瀚能量波動,隨後吸引來更多的有翼羔羊,將之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緩緩蠶食吞噬。
戰鬥發生的並不突然,很多兔子都做好了戰鬥準備,奈何實力不濟,難以對抗那些成群結隊行動的飛行怪物。
外城區遭到有翼羔羊的入侵,已經無法維持基本的秩序,城衛軍們在成建製的怪物軍團攻擊下束手無策,岌岌可危。
然而,洛克裡斯終究是裡側世界的中心,真正的力量長眠在古老巨城深處。
內城區,乃至更加高層的可怖生物,正從漫長的沉眠中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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