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你覺得對於我們這樣的人而言,生死還有意義嗎?”
“生也好,死也好,不過是存在的一種形態。”
“比如現在的我,用常人的眼光來看,怎麼都算不上是活著吧?”
“我……這裡已經沒有我了。”
自嘲一笑,提比斯鉛筆畫般的臉上露出了落寞而無奈的表情。
“本來,我也沒想到過會走到這一步,等到真到了這種時候,選擇權也早已不在我手中。”
他的手稍稍抬起。
驀地,一股若有若無的危機感湧上亞瑟心頭。
危險!
亞瑟眯起眼睛,就這麼站在原地,沒有任何閃躲的意思。
他其實並不知道這份危機感來自哪裡,那種事情實際上也無關緊要。
躲閃,逃避,那是弱勢一方才會有的行為!是在強勢的攻擊麵前退縮的表現!
憑什麼我要躲閃?
憑什麼我要退縮?
攻擊什麼的,隻要在它發出之前,把攻擊者消滅掉不就好了!
“哼哼哼哼哼……路德維奇家的小子,我可不知道你做出了什麼選擇,剝掉一層殼結果裡麵還有一層,之後說不定還有第三層,第四層……”
“但是,給我記住了,隻要你哪怕有一次是以個人意誌對我發起攻擊,結果就將被確定下來。”
怒目圓睜!
毫不設防!
囂張至極!
提比斯一言不發地仰起頭,手停在胸口,腳也沒有繼續向前邁出,他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人形生物,一時間無法理解他在做什麼。
“沒有幸運,沒有僥幸。”
“沒任何一種命運能夠眷顧你。”
“我承認你是個不錯的人才,所以我才會把你留下來,等著哪天能夠派上用場。”
“有才乾之人偶爾產生一點偏激的念頭也無所謂,我可以放任你去行動,去對我們共同的敵人展露自己的瘋狂,但倘若你膽敢把那獠牙對準我……”
“我絕不會原諒背叛者!”
“無論你背後站著什麼靠山,現在又是何種形態存在,隻要你背叛我一次,我就會把你從整個多元宇宙中拔除!”
“這是我被賜予的權限!我將代行其偉大無儘意誌,對反逆者發起製裁!”
說著,亞瑟咧開嘴角,張開雙臂,對著這個完全不知根底的詭異生命袒露自己的胸膛要害。
“來,做出你的選擇。”
“如果想要反逆,我可以賞賜你一次先手攻擊的機會!”
這家夥在說什麼?
讓我攻擊他?
為什麼?
就為了表現自己那毫無根據的自信?
無聊……
簡直像是在和意氣用事的幼學孩童打架。
兩人大相徑庭的價值觀念讓提比斯感受到強烈的荒謬,在他的認識中,戰鬥是消滅敵人的手段,根本不存在“榮譽”這種說法“,達成目的就是一切。
另一方麵,亞瑟則或多或少繼承了古代騎士們馳騁沙場的血勇,以及執著於正麵擊潰強敵的強烈榮譽感。騎士是無敵無畏的代名詞,是絕對的,是神一般的存在,根本不可能被陰謀詭計擊敗。
沒有榮耀的人,根本不配擁有騎士的名號。
短暫的僵持後,提比斯收回了那隻抬起的手,平靜開口:
“亞瑟,感謝你為我去除束縛,但我的這副形態不能被任何人看到。”
“我本無意與你為敵,但你必須證明自己的價值,證明自己有與我平等交流的資格,證明自己有加入我等的資格。”
“否則,我會在這個場所中將你排除,之後控製這座泡沫空……”
——“說到底,還是要跟我打是吧?”
亞瑟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對方的話。
對現在的他來說,最缺的就是情報和時間,最不缺的則是肌肉。
本來,亞瑟還可能和提比斯多聊兩句,想想有沒有辦法更加聰明地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順帶坑害一下自己的敵人,但……
也許是因為剛剛領悟的阿拉巴頓,也許是因為打架沒有打爽,他現在整個人都還處在亢奮的戰鬥狀態。
臨戰狀態未解除!
在看到亞瑟的眼神之後,提比斯也徹底打消了交流的念頭。
……是他最討厭的那類人。
平常都看似很好相處,但到了關鍵的時候,會非常的任性,甚至蠻不講理,將自身的興趣傾向淩駕於現實緊迫性之上。
“提比斯啊……特彆善良的我現在友情提醒你一件事情。”
亞瑟彎下腰,上半身自然低垂,腦袋上仰,手肘彎曲,整個人的姿態說不出的詭異和危險。
完美的強壯身軀上蒸騰起大片白色蒸汽,與此同時,一股扭曲的灰色霧氣也混入了其中,與周圍環境產生了輕微的排斥。
“不要把這當作是什麼試煉,我可不需要什麼試煉來證明自己。”
“這是逃亡!”
“不用說,是你的逃亡!”
“努力掙紮,然後活下去,直到我的怒火消退——這才是你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