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嗎……
對不起,多蘿西,我不該自以為是挑戰他的。
死亡並沒有讓少女感到恐懼戰栗,隻是,強烈的懊悔與不甘充斥在她心中,深沉而苦澀。
妄圖超越心底的那個影子,結果卻弄巧成拙。
如果隻有我死去也沒什麼,可變成現在這樣,就連你複活的希望也……
對不起……
——“喝啊啊啊啊啊!!!——”
茜茜眼神恍惚間,隻見一束漆黑喑啞光芒從空中橫貫而過,斜斜穿過天空,直擊灰球頂端。
惶惶氣勢,有如從地麵投出刺向墜落流星的長槍。
地平線的另一端,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飛馳而來,泥漿構成的渾濁大海自發向兩邊分開,為他讓開道路。
黑光所過之處,空間出現了詭異的扭曲,色彩變得粘稠而渾濁,虛空中仿佛有無數生靈在祈求,哀嚎,它們跪拜在那無可名狀的偉大罪人麵前,毫無道理地奉獻一切。
它們吟唱,它們恐懼,它們喜悅,它們跪拜,它們低賤如同牲畜,它們將痛苦賜予至高無上的神,它們……都是束縛罪人枷鎖。
如山罪衍,罪衍如山,將最殘酷的刑罰貫徹到底,將罪人送上奇跡的神壇。
背負殘酷絕望的無辜罪人啊——你的憤怒,會將世間真正的邪惡燃儘。
數千米距離,不過一瞬之間。
灰色球體頂端,人形生物還在高高仰著頭,整個麵部陷入上方的灰色牆壁,看不見表情,然而,他的動作仍出現了一瞬間的遲滯。
在王級存在的對抗中,像這樣明顯的破綻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
他動搖了。
邦尼那剛剛脫離本能支配的肉體,正在那罪惡的陰影與無邊的忿怒中顫抖,像是狂風驟雨中隨波逐流的小船,隨時有可能傾覆。
黑色荊棘從邦尼的左手手背貫入,又從他的右手手背穿出,環繞數十圈後將雙臂捆在一起。
兩人之前還隔著幾千米,現在亞瑟已經出現在麵前,相比於獨腳馬王無視物理規則的行進速度,此時的亞瑟卻是完全無視了“行進"的過程,隻有“到達”這個最終結果呈現出來,極端不合理。
“食材的美味程度,與生命活力息息相關。”
亞瑟的麵容與某個模糊的詭異光影重疊在一起,頭戴王冠,雙眼空洞,那枯瘦麵龐被無數荊棘環繞,割裂,穿刺。仟仟尛哾
他的聲音重重疊疊,有些失真,不知道是從人類的喉嚨裡發出的,還是從神靈的聲帶振動中傳來。
一隻白淨的左手伸出,握住邦尼的脖頸,將之整個軀體停在半空中,一寸也無法前進。
“越是保留著活力的食材,越是富含能量,能夠引起食客細胞中潛在的食欲。”
“這片海洋已經陳腐了,雖然富含營養,但卻沒有活力,失去了作為食材最重要的特質。”
“但是你有這種特質。”
“吸收了死去的營養,變成活的營養。”
“你擁有著活力,就像剛從水裡打撈上來的魚,即使難以呼吸,也依舊活蹦亂跳。”
邦尼被纏繞住的雙臂突然一動,四根手指延長出半米,狠狠刺向亞瑟兩側的太陽穴和耳膜!
——“噗!”
幾根攀附在亞瑟體表的虛幻荊棘猛地刺出,將四根異形手指從頭貫穿到尾,血腥殘酷場麵,看上去就讓人隱隱感覺到疼痛。
灰色球體頂端,邦尼的身體不再動彈,它的體表開始顯現出泥塑一樣的褶皺形態,整個人開始熔化。
“金蟬脫殼?”
將身體一部分控製權交付給如山罪衍後,亞瑟此刻的感知能力被拔高到一個前所未有高峰,瞬間辨彆出了對方的逃脫伎倆。
體內,一股越來越不受控製的殘酷暴虐情緒正井噴而出,將他原本的心靈一點點染黑,淹沒……
一直以來,亞瑟都在避免使用超出自己掌控的力量,即使是多次麵對生死危機,他都沒有借助如山罪衍對敵。
一方麵,這件意外獲得的神器與某個虛幻可怖世界有著聯係,而那個世界中有什麼東西正在窺視著他,企圖把他拖入其中,另一方麵,使用如山罪衍會嚴重影響他的精神意誌,人格形態,以至於無法自控。
如果是稍微使用一下其表象能力還沒什麼,可一旦真正全身心接受這股力量……恐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讓這件詭異神器徹底接管身體控製權,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可惜,就在剛才,他遭遇了萬不得已的情況。
為了幫助自己在這個世界少有的友人,解開限製,依賴超出掌握的可怖力量,來自深淵的力量,與之融為一體。
片刻時間過去,亞瑟已經感覺到了那個遙遠的世界存在,對方也同一時間發現了他,並不斷釋放出無法理解的信息。
……必須儘快了結了。
“你跑不掉的。”
亞瑟鬆開荊棘束縛,任由獨腳馬王的蠟燭狀身軀熔化,雙眼漆黑森冷,散發著不祥詭異光芒。
“新鮮活潑的食材,應該立刻接受烹飪,做好被進食的準備,而不是像你這般,逃避義務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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