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來?
眾花麵麵相覷,再麵向前麵那形態迥異的怪異永眠花時,已是充滿疑惑,再想到先前那些被殺死的永眠花,這種疑惑開始朝著懷疑轉變。
這位自稱是先知的大人,似乎很缺乏常識。
但凡是永眠花,不可能不知道此地的特性,更問不出如此常識性的問題。
大大花也看出了它們態度的變化,但事到如今,距離目的達成僅有一步之遙,暴露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死肥豬循著氣息在後麵不斷追趕,煩不勝煩,光靠自身力量與之硬剛得不償失,必須借助外力儘快把它消滅掉。
“我接受了永眠者大人的神諭,從中得到遠超自身承受極限的知識和力量,很多過去的記憶都被衝刷掉,再也無法想起。”
“原來如此。”
一朵永眠花上前,渾身充斥狂熱情緒,竟是對麵前的“先知”無比崇拜,將它視作至高無上的引導者。
看它的樣子,花瓣年輪層數有限,應該是新進誕生的永眠花。
族群中,願意篤信“先知”的,大多是像它這樣年齡較輕,對迷宮內一成不變生活感到厭倦,卻又無法克服腎的威脅,成天渴望去到外界。
“先知大人身先士卒,承受記憶缺失的後果,生命厚度削減,即使如此仍然記得要幫助我等,開拓更廣闊未來……您是我們真正的救星!”
“你能明白,我也感到欣慰。”
大大花滿意地點點頭,緊接著問道:
“所以呢,為何我們不再回來,接近永眠者大人,獻上信仰與忠誠?”
“因為——”
話音戛然而止。
一截尖銳的紫水晶從那巨大的水晶蔟中伸出,刺穿了永眠花的身體,它那瘦小可憐的身軀在高溫中扭曲變形,汁液氣化,最後僅剩下一層皮囊。
——“還是我來回答吧。”
清脆悅耳的聲音在懸崖下的空穀中響起,一如妙齡少女嬌俏動聽的嗓音,輕靈回蕩。
永眠花們身體僵直,完全被恐懼絕望籠罩,想要逃跑,卻偏偏動彈不得。
難以言喻強勢氣場擴散蔓延,令生物體感到超越生存本能的恐怖,若是凡人誤入此地,恐怕會瞬間失去理智,徹底瘋狂。
“我賜予它們迷宮的控製權限,作為交換,不能讓任何生物接近我的永眠之地,即使是它們自己也不行,若是違反,必須付出代價,獻上祭品……像現在這樣。”
無聲無息間,又是幾朵永眠花被接二連三刺死,消失在世上。
明明聲音如此悅耳,說的話和做的事,令人無法產生任何旖旎的想象,隻感到背脊發涼。
“那麼,來自外界的闖入者啊,你又是誰?為了什麼目的冒充這些低劣的生物接近我?”
見身份暴露,亞瑟也不再隱藏,示意小綠龍解開魔法。
在永眠花們難以置信注視中,一頭深色有翅蜥蜴憑空浮現,迅速變大,恢複到數十米長的龐大體型。
大地轟鳴震動,巨龍匍匐在地,頭頂處,有個人形生物懶洋洋地半躺著,半長濃密黑發披在肩上,一手撐著腦袋,俯視著下方。
男子身著深紅的古典長袍,形式獨特,邊緣處紋有金色雲朵圖案,恍然如烈日焚天,好不氣派。
這件衣服是他沿途從某位不記得名字的王者身上搶來的,上麵銘刻著幾種實用的術式,算是件不錯的法器。
可憐那位區域之王,沒來得及逃出人頭豬身怪和亞瑟的戰鬥餘波,被灰霧碾成粉末,倒是衣服耐受性不錯,留了下來。
“我是權限者,神聖的敵人,你可以稱我為亞瑟,至於接近你的目的……我其實並不知道你的存在,來迷宮區也是第一次。”
“嗬嗬嗬……聖之敵,自從那些愚蠢的古之王者的反逆大旗被折斷後,我再沒有聽過誰口出此言了。”
“過獎了,就我所知,均衡界有不少有野心的家夥都在暗中謀劃,推翻聖的統治,我並沒有什麼特彆的。”
“它們不過是在妄想,或者抱有永遠無法實現的瘋狂願望,但你不一樣。我能感覺到,在各種意義上,你都是真正的聖之敵。”
紫色晶體中,一團不規則的陰影蠕動著,從中不斷分離出煙圈狀的小團陰影,融入到晶體中。
有種被實驗室標本窺視著的怪異感。
“那麼,亞瑟,你來迷宮區是為了什麼?如果是要我幫你對抗沉淪池的化身,我不得不請你離開了,你繼續留在這裡,勢必會對我造成損害。”
亞瑟歪了歪腦袋,頗有些無奈。
“不行嗎?”
“不行。”
“真是遺憾,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是如此激動,以為找到了共同對抗殘暴不仁神聖的同誌。”
“是嗎?”
“當然。”
“你說是就是吧。”
紫水晶中的陰影往外擴張了點,顯露出膿液般的淡黃色詭異肢體,身側六條腿往晶體中探了探,似乎在伸懶腰。
突然,數十根纖長的紫水晶刺出,把在場所有的永眠花全部殺死,動作乾淨利落,跟碾死蟲子一樣,不帶半點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