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複行為捏造出本不該存在的靈魂模樣,為其賦予特定色彩,給食材添加固定的味道。”
說完,它把手中的烤串向後拋出,扔到亞瑟手中。
“來吧,嘗嘗看,你會喜歡的。”
亞瑟腦子裡還在想用什麼說辭拒絕的時候,出乎預料的事情發生了:他竟然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下意識地低下頭……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嘴已經咬在煤球身上。
“呣……”
“哢嚓,哢擦,哢擦——”
煤球應聲碎裂,它的外殼仿佛最香甜的頂級巧克力,內部流淌出類似墨人皮質的半透明液體,滾燙灼熱,有著直擊靈魂的強烈衝擊。
衝擊?
不
用衝擊來形容,多少有點輕微,缺乏力量感,不符合實際。
更具體地說,那叫做“爆炸”。
物體內部壓力超過閾值,由內而外迸發而出,近乎於攻擊的鮮明觸感,更甚於苦楚,更甚於疼痛。
在品嘗偽母時,亞瑟想起來他施展【吃我】的那座空島,那個被災難壓垮,失去孩子的“養護者”。
青菜島種族戰爭,類似的例子也屢見不鮮。
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人如草芥,橫死街頭。
生命在鮮活的濃湯種上下翻騰起泡,等待煮熟起鍋的那一刻來臨,終結痛苦。
養護者之苦,養護者之痛,那些殘酷的現實,那份撕心裂肺的情感,全部借由味覺傳遞過來,強行入侵四肢百骸,滲透進身體每個部位,帶給他無與倫比的充實感。
“偽母偏沉重,一旦在完整的菜式裡加入,很難用其他東西衝去它的味道,無論如何都會成為主料。”
“考慮到此間物資匱乏的狀況,我一直都把偽母做成燒烤。”
“怎麼樣,還不錯吧?”
不知何時,亞瑟已經把烤串整個吃完了,眨眨眼睛,看著手中乾淨的細鐵棍,表情隱藏在鐵盔下看不清楚。
沉默半晌後,他抬起頭,沉悶失真的聲音隔著鐵皮傳出:
“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做的燒烤嗎?”
即使沒有灰海的提示,心裡也會自然而然地明白:剛剛吃下去的菜式為他提供了一定量的活態思念。
量不算多,可也切切實實存在。
蘊含思念的食物?還能給人直接吸收?
簡直是……聞所未聞。
一時間,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所處的詭異境遇。
“怎麼做的?”
聞言,那頭強壯人形生物頓了頓,直立而起,轉過身。
亞瑟這才看到,它留了一頭絳紅色的長發,毛質粗糙乾燥,和野獸類似。之前因為有火光帶起的陰影,導致那頭毛被陰影覆蓋,沒能注意到。
生物的臉上戴著麵具,螺旋樣式,黃白相間,像鑽頭一樣往前突出並且向左上方翹起,頂端穿刺著半塊固體油膏,看著應該是用來給燒烤塗的。
“一名成熟的美食鑒賞家是不會問‘怎麼做的’。”
“味道因人而異,渴望十人十色,不會有完全一樣的味蕾,不會有完全一樣的體驗,即使重複千遍萬遍,每一次都會是不同的,所以才創造出多姿多彩靈魂,繁複思念海洋。”
“看來,你不是吧被旅行的美食愛好者,依我看,反倒和那些本土生物相似。”
“我在這片獵場流連三百年,倒是第一次遇到你這般存在,真是有趣……”
彎角麵具人捏了捏下巴。
“本土生物大多停留在幻念當中,做著永不停歇的夢,為獵場主人提供思念燃料。”
“你身上的氣味與它們截然不同,沒有做夢,又不是來尋求食材的,能告訴我,你是為尋求什麼而來嗎?”
本土生物?獵場?!
它到底是誰?自己是遇到了什麼鬼東西?
想了想,亞瑟還是決定如實相告。
直覺告訴他,欺瞞不會起到作用,會被輕易識破,製造不必要的麻煩。
“我被意外卷入此地,正在尋找名為‘聖’的存在。”
“聖?”
彎角歪了歪頭,並不知情的樣子。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同類的氣息,你明明不是美食鑒賞家,卻有著與之相匹配的天資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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