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雀·碎壓】”
血色溢彩,巨劍化光,直衝亞瑟心口。
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巨人身影已經出現在他身後,緩緩起身。
漆黑荊棘羽翼包裹下的罪惡天使麵色一滯,怔怔地低下頭,胸口不知何時破開了水桶粗的空洞,血肉夾雜著蠕動的尖刺藤蔓,它們正試圖向內聚攏,修複肉身,但每次新長出來組織,都被傷口上殘留的金紅光芒再次破壞。
顫抖的雙手伸向胸口,無力跪地。
血色巨人渾身沐浴在金光之中,轉身走向重傷的天使。
多米道人畢生收集來的願力,那些纏繞在主體思念之上,本來永遠不會磨滅,有朝一日會幫助它成為仙的根基,此刻儘數點燃。
它,不會輸。
龍紋巨劍高高仰起,血紅劍身閃耀著太陽般的金光,璀璨如同世上最純淨的晶體,劍刃正對著亞瑟的脊椎。
紅雀劍下,無物能當,所向皆披靡,即使是高高在上的星辰也黯然失色。
突然,亞瑟臉上露出弧度詭異的微笑,嘴唇咧到耳根,裂開的部分中交錯著無數細小荊棘,它們與血肉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呐,我演得像嗎?”
一聲不似亞瑟的輕微呢喃響起,再看時,巨人麵前已經空無一人。
抬起頭,卻見原本明亮的天光被黑暗遮蔽,取而代之的,是肆意彌漫的漆黑。
罪惡荊棘蔓生狂舞,正中央的亞瑟雙手抱膝,頭埋在胸口,仿佛熟睡的嬰兒。
旋轉。
快,更快,更加快,直到超越人類視覺所能分辨的極限。
隨著黑光螺旋舞動,數百條末端荊棘被加速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呼嘯撕裂,如流星墜地。
巨人抬起左手中的螺殼圓盾,單膝下跪,身體呈弓字形低伏。
“乒!乒乒乒乒!!——”
密集的金屬炸裂聲連成一片,龐大的衝擊力硬生生把巨人摁進地裡,土石飛濺,大地顫抖,塵埃衝天而起。
撞擊戛然而止,鮮血巨人周圍已經變成了十米深的深坑,連帶著周圍大圈的地麵跟著龜裂,下陷。
煙塵中,一道隱晦黑光閃過,從巨人背後死角襲來,後者迅速揮動巨劍,側身格擋,動作居然毫無遲滯,似乎完全沒有被剛才的連續打擊影響到。
兩者一觸即分,各自後退一段距離,相視而立。
【奇跡】與【仙】,兩種完全不同的力量體係,分彆代表著各自的文化,核心理念,能量運作方式,曆史淵源,並在這毫無意義,無法記載,亦不會被物質世界生命認知到的虛幻深處碰撞。
多米的意誌已經幾乎熄滅,維持著血光巨人的是那些尚未燃儘的願力,它將徹底執行主體思念最後的意誌。
恐怕連多米自己都沒想過,在殼仙麵前許下諾言,說出真相後,還會遭遇這樣的意外……又或者,是命運的必然?
另一邊,亞瑟倒是還保持著一部分自我意誌,能夠感知外界發生的事情,隻不過這部分意誌無法主宰身體,就像是同一具身體中住著多個不同的人格,而他是相對弱小,處於被支配地位的那個。
“【紅雀·屠宰】”
巨人轉變了姿勢,左手持盾完全擋住身體,右手持劍高高舉起,身體側立。
下個瞬間,大地發出劇烈哀鳴,深坑再次下陷,巨人提著螺殼紋大盾沿直線衝鋒。
亞瑟向後撤步,輕巧躲過,緊接著身邊就傳來一陣扭曲波動,龍紋巨劍以大盾十倍以上的速度襲來,斜向袈裟斬,攻擊範圍覆蓋二百七十度扇形,躲無可躲。
就在劍身即將臨體的前一刻,橫斬速度驟然降低,亞瑟再度後退,隔著一張紙的距離險險躲開。
荊棘自地麵向上生長,纏繞住巨人的手腳軀乾,捆縛壓製,相互交錯,原始的強大力量反倒成為束縛自身的枷鎖。
“真是誇張,這樣的力量,在外界足以斬斷山脈,毀滅城市,是足以擊墜文明的劍技。”
並非是居高臨下的評價,亞瑟的話發自真心。
他是真沒怎麼見過能對抗如山罪衍的存在,要知道,現在的罪惡荊棘不再是失去力量本源的無根之木,它得到蒼藍泡沫世界曆代強者,諸王遺恨怨念,屬於完成充能的凶器.
多米道人幫助亞瑟和罪衍看破迷霧,認識真實,卻也讓自己陷入到危險境地當中,淪為荊棘的餌食。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信仰”。
找回一部分力量的亞瑟能夠清楚地看到,多米身上那盤根錯節的願力香火痕跡,層層疊疊,不知道綿延多少年,仿佛巨樹的年輪。
此等濃厚信仰,至少需要上億的智慧族群全心全意供奉百年才能成就。
他看得到,罪惡荊棘自不用說,更糟糕的是,死物可不會承認多米對它有什麼幫助,一旦滿足條件,發現信仰神,必然會直接下死手。
兩者是天然的死敵。
從結果上來看,亞瑟感覺自己像是專門運送罪惡荊棘的載具,送到之後,觸發眼前的場景,讓衝突成為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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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被算計了,隻不過幕後黑手不是多米。
想想看,誰會從結果當中受益?
聖。
如此,那黑手就是聖,不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