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圖格亞境內。
酒吧。
叮鈴鈴——
風鈴搖晃,門外走進一個不算很高的少年,棕色卷發,濃重的黑眼圈像是煙熏妝。
“給我那個。”
腳步虛浮,人一癱趴在桌上。
光是從門口走到吧台已經是億劫。
從那以後過了將近一周,雖說他有召開緊急會議的資格,具體一個個聯係過去還是很麻煩,特彆是那些天南海北長年沉迷於研究的老古董,平常十幾二十年都見不到一麵,是死是活都不好說。
餘燼哀悼會,建立以來始終處於世界監察者地位,人員不定,由於塑鋼師壽命悠長,每當出現人員替換,全是前任成員死亡。
哀悼會一般成員,【行刑官】,擁有極大權限,對凡人自不用說,即使是對塑鋼師,行刑官也有先斬後奏,生殺予奪大權,隻要判斷是對本土人類文明有害,個體也好,團體也罷,直接扣上反人類的帽子,全部打殺掉。
不過由於塑鋼師們大多深居簡出,癡迷塑鋼技術,行刑官基本是不做實事的,大多數時候都把事務交給附屬組織。
所謂附屬組織,塑鋼位麵所有的國家,名義上都是哀悼會的下屬,一旦受到調動,必須無條件執行。
除開真正威脅人類存亡的災難,沒有什麼事情能把行刑官從實驗室裡拉出來。
換句話說……他懶惰也不行。
現任行刑官23人,稱得上相識的不過四五個人,上次集體會議在35年前,還是針對臨近位麵的麻煩問題。
啊,可能沒有四五個了,【麻木】死了。
到現在為止,聯係到的成員隻有9人,有幾個還不能保證與會。
明明謀殺教團的危害迫在眉睫,某些人還跟個死豬似的,在那夢遊呢。
……怎麼還沒送到?
每次來我都點的酒呢?
啪!
兩根修長白皙手指夾著倒三角形的雞尾酒杯,拍在懶惰臉邊,重響回蕩仿佛與巨錘擦身而過。
懶惰睜開疲倦的雙眼,看到杯子下實木桌上的圓形凹痕,表情呆滯,一個激靈竄起身。
大大的笑臉映入眼簾,差點沒把他嚇死。
“姐……姐??!”
吧台後的女人越過台子,一手撐著桌,笑吟吟地注視著懶惰,像是蛇在用眼睛舔舐青蛙。
外表在25歲左右,身高177179左右,身披黑色風衣,白色內襯意外的很顯身材,烏黑長發披肩,兩隻長袖隨意蕩在身周。
英姿颯爽,玉樹臨風,滿分100分能打95分的大美人,扣5分是因為她渾身上下散發著和外表不符的危險感覺,好比是一頭大象體型的猛虎慵懶地趴在你麵前,哪怕張嘴打個哈欠,露出的尖牙都能讓人如坐針氈。
“呀,許久不見了,應該有7年了吧,我親愛的小弟。”
不是“弟弟”,而是“小弟”。
兩人沒有血緣關係,義理姐弟,更準確地說,懶惰是近乎被脅迫著成為了她的小弟,類似於跟班。
懶惰強行壓下狂跳的心臟,臉上露出討好的訕笑。
“是,是啊,好久不見,天姐。”
沒有誰知道她的全名,又或者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全名。
人們稱她為天。
不是行刑官,同時又屬於餘燼哀悼會。
包括天在內,總共有四個特殊席位,立於哀悼會頂點,是行刑官中的行刑官。
至高四席對於任何提案,決議有一票否決權。
——【明道】
塑鋼文明夙願,求道,知道,最終明道,明白通曉事件之理,創造理想化世界。
【明道】是對文明頂點的最高敬稱。
“所以,您過來是為了……是有什麼重要指示嗎?”
恐怖不死老太婆不是在極北深海旅遊嗎!怎麼不聲不響來克圖格亞聯邦了!
大概四年前,老太婆沒頭沒尾給他發了張照片,照的是她騎在大型海獸身上,狂笑不止,跟幼兒園裡欺男霸女的熊孩子一樣。
海獸長百米,渾身大大小小遍布傷痕,簡直觸目驚心,天雙眼放光,看得他是不寒而栗,第一反應是以為收到了殺人預告的恐嚇信。
“你剛才,好像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
“沒,沒有!絕對沒有!”
懶惰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他沒有害怕,而是在恐懼。
是真的在恐懼。
明明連死亡也無法令他動搖,此刻,還是無法抑製地感受到恐懼。
為什麼?
因為對方是天。
“哼嗯……”
天眯了眯眼睛,收斂起笑意。
“喝下去。”
“……”
懶惰看了眼高腳杯。
黑紅色,混雜著類似毛發的東西,還有固體,散發著難以言喻的酸臭味。
“放心,你沒有什麼親朋好友留在世界上,我也不會做那種低級的事情。”
“您自然不會。”
少年勉強扯了扯嘴角,想要笑又笑不出來。
喉嚨滾動,躊躇著想要詢問被子裡是什麼東西,話到嘴邊,對上天的眼神,笑眯眯的眼睛裡完全沒有笑意,他又把話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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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允許提問和拒絕。
懶惰眉毛皺起,額頭上皺紋重疊。
彎曲僵硬的脖頸,緩緩低下頭,脖子上的筋肉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