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在過去,幾乎是過去的每一天裡,天都被如此詢問。
被男人問,被女人問。
被天真年幼孩子問,被身體衰弱的老人問。
被人類問,被非人種問。
天從來不會回答,因為回答將死之人的問題是非生產性的行為,那毫無意義,回答了他又能怎麼樣,不是嗎?
隻不過,在她內心深處,一直都存在著這個問題的確切答案。
事物的結構決定性質,性質決定行為表現。
刀有鋒利的邊緣,鋒利是它的性質,決定刀用來劈砍,宰殺,撕裂脆弱的血肉,切開堅硬的骨頭。
鷹有輕盈有力的雙翅,能夠翱翔於天,決定鷹用它來追捕獵物,躲避危險,求得生存和繁衍。
任何事物都有其特性,這種特性將它與其他東西區分開,事物本身借由這種特性,成為自己,展現自己,這是如鮮花綻放,雲朵飄蕩般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天也是一樣。
她一直以來,都遵從著自己的特性與天賦,磨練這天賜的技術,臻至巔峰。
傳說,天是最初智者——人類第一位塑鋼師的關門弟子。
她是傳承原初塑鋼技術的人。
如同刀的鋒利,鷹的輕盈那樣,作為塑鋼源流的傳承者,她體現出的,自然是塑鋼技術最原始,最真實的性質。
侵占。
塑鋼依賴於可燃鐵,為了更多的可可,必須侵占土地。
塑鋼依賴於文明體係,為了更高效的研究,必須侵占文明全體,以巨大數量的凡人推動研究領域進步,完善理論。
為了已侵占的東西保持穩定供給,和為了侵占更多,更廣大的生存空間,創造更高效的侵占工具。
天從未停止。
四席象征塑鋼文明的四個方麵最頂尖的成就,是集天賦,才能,意誌,心靈,氣運於一身的傳奇。
縱觀人類曆史,天都是最優秀的,同時也是最激進的塑鋼師。
她本人就是文明的至寶,塑鋼文明之尖刀。
“……”
“【千騎士】?”
仿佛是被勾起了什麼回憶,天死死盯著亞瑟,眼中閃過疑惑不解的神色。
“真的是千騎士。”
“騎士的傳承已經徹底斷絕,我原本以為,你是什麼異世界來的人類,沒想到,居然真的是塑鋼本土生命……”
“怎麼可能?”
“現在的塑鋼世界,為什麼能誕生【千騎士】?”
“你知道我?”
亞瑟徑直走向天,腳步不停。
“什麼叫為什麼,我在這很奇怪嗎?”
“當然。”
天眯起眼睛,看著亞瑟的眼神,仿佛在打量實驗台上的稀有危險標本,好奇中帶著警惕。
“塑鋼位麵,已經沒有誕生千騎士的條件了,你是唯一一個。”
“以前的千騎士呢?”
“……看來,你是真的對我們一無所知。”
“沒關係,不是有你告訴我嗎。”
亞瑟笑著回應,就像是他現在正在飯後散步,完全沒有半點緊張感。
“我覺得我們以後會相處得很愉快,你說的呢,天。”
停下腳步,兩人相距10米。
空氣沉凝,天的臉上毫無笑意,嚴肅中帶著一絲隱晦的癲狂。
不僅是她,其餘古老時代的塑鋼師都是同樣的表情。
他們,曾經親身經曆——甚至是用自己的身體,體會過千騎士的可怕。
人力終有有窮儘?
要麼這句話本身是錯的,要麼千騎士本身不能再算作是人。
若不是有初始智者的存在,千騎士一人,足以掐滅嬰兒期塑鋼文明的火苗。
血肉與火焰混同誕生出的絕對之剛!
人類個體戰力的頂點!
就連懶惰都在用白日撞見鬼的眼神望著亞瑟。
千……騎士?
“咕咚……”
狠狠咽下口水,他的眼中出現了些許希冀。
千騎士!
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好友居然是一位千騎士!
如果借助他的力量,或許這次,自己真的能主導文明走向,延緩文明毀滅進程!
灰與黑金,兩道截然不同的色彩光源,仿佛神靈魔怪超越現實的廣大觸角,肆意扭曲物質,塗抹現實!
現如今,眾人的注意力已經從異族叛亂上移開,注視著場間代表兩種文明體係頂點的終極力量,期待它們之間的驚天動地對抗。
從未聽聞過的陌生【千騎士】,與塑鋼源流傳承者,擁有四席之名的最強塑鋼師!
兩大同源體係的最終結晶!
究竟誰才是更強者?誰能代表塑鋼文明的正統?
“一擊。”
天提議道。
“這裡有其他人,這艘船也不可能承受我們的餘波,所以,作為我的發泄,你站著不動接我一擊。”
“好。”
亞瑟欣然接受,笑眯眯的。
“我數到三,三就動手,你站著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