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伏在地,卑躬屈膝的卡塔茲,擁有它們的同胞們所沒有的一項權力。
——生存
想要加入到伏地之人的行列中,必須殺死身邊所有的同類。
親人,還是友人,抑或是陌生人。
無論用什麼手段,每片規定區域能活下來的,唯有事先規定好的個體。
卡塔茲並非高感受性的物種,儘管如此,還是有些為父為母者,殺死其他人後自殺,讓自己的孩子得以存活下來。
無數逆十字遍布在城市的每個角落,隨著火焰的侵蝕歪斜、垮塌。
其中,大多數是本土住民的傑作。
智慧生物掌握規則的力量,隨手撥動,撩動語言,使它們獲得遠超野蠻動物的破壞力……無論那破壞力是對外界,還是對自身。
借由住民之手,星盜們迅速占領大片土地,完成獻祭儀式。
新生的呣哩與新近改造的優秀個體,不斷彙入到星盜團體當中。
星盜發展壯大,成長為依附在【典範】恐怖聲名之上的外圍組織,一夥真正的武裝割據力量。
【塔洛斯】行星,大多數原住民早已離開。
卡塔茲們追隨【漂流派】,渴望得到夢寐以求的新生活,可歸根結底,它們其實沒有出眾的才能,對自己身處的派閥根本談不上忠誠。
危難臨頭,逃亡者放棄鬥爭,選擇了最輕鬆的道路。而即使是在它們之中,人的等級亦有差異。
才能越是平庸,使用時空之門的順序越是靠後。
同一社會團體之中,總會細分出更多的次級團體,直到不可分為止。
一部分人通過分割大團體,建立小團體,從而占據更多資源,使自己顯得高人一等。
研究者團體,毫無疑問是【塔洛斯】的核心。
它們占據最優勢的資源,擁有相對高智能的頭腦,卻又和最初的開拓者有所不同。
真正心懷偉大願景的開拓者,不是和庸人同歸於儘,就是在那之後跨過時空之門,親自參與異世界流浪。
現如今剩下的研究人員,智力超過一般卡塔茲。
儘管如此,它們仍舊稱不上是有能力、有追求的一代人。
無法克服恐懼不安,勇敢向前追尋先賢腳步;又害怕失去現在擁有的光鮮外表,不願與下層卡塔茲混為一談,進而不得不運用權術手段鞏固權力地位,違背初衷。
一次次被現實擊垮,一次次意識到自身才能的匱乏,直至進取精神枯竭,陷入進退兩難困境。
剩下唯一能做的,隻是機械性模仿先人技術,每隔一段時間打開時空之門,把下等人送入其中,再假裝自己在完成某種崇高的使命,宣傳粉飾成全族的英雄模範。
當初那批人有多優秀超群,現在的研究者們就有多窘迫絕望。
說到底,【新生派】的先驅和它們創造的對星武器【時空之門】,完全是奇跡,天時地利人和促成的意外,難以複製。
和先驅者相比,現在的研究團體,不過是疲於奔命的普通人。
才能平平,更沒有將整個卡塔茲文明卷入其中的魄力,淪為【征服派】圈養的寵物,文明長河毫不起眼的支流。
“我給了你們救贖。”
研究區域前的屍骸蟲山上,紅堡四仰八叉躺著,仰麵朝天。
下方,被化學物質迷暈的研究人員們鋪滿一地,無意識呻吟,像是大堆風乾的臘肉。
瞳孔下移。
大片的眼白占據了紅堡的眼球,邊緣遍布藍色的血絲,偏斜視線檢視著臘肉們的身體狀況。
神經毒氣麻痹大腦,會對智力造成一定影響,所幸,這種影響不算太大。
隻要還能打開時空之門,就沒差。
本來,他也不想用如此粗暴的手法對待貴重人才,但【執炬者】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星盜眾接受改造,獲得超凡肉體的同時,也繼承了亞瑟的部分智識。
正因如此,才能感同身受,力圖加快變革,為偉大【執炬者】爭取時間。
【典範】理念入腦,完全覆蓋掉之前的人生,成為今後唯一看重的金科玉律,奉為圭臬。
“救贖,明白嗎?”
“曾經的【新生派】何其輝煌!”
“你們本該繼承其正統,結果,反倒讓【征服派】異軍突起……”
“實在太可悲了。”
“放任你們腐敗下去,像狗一樣被圈養,實在叫我不忍卒睹。”
“我很善良。”
亞瑟恬不知恥的作風,以及用理所當然語氣進行詭辯,為自己正名的習慣,似乎與此時的紅堡重疊在一起。
“我的善良,不允許我做那旁觀者的殘忍行徑。”
“繼續放任無視,你們早晚會自然消亡。”
“我要改造你們,使【漂流派】重新成為卡塔茲文明曆史的主流。”
“縱使那些毫無作用的垃圾,我也給了它們成為溫床……成為【典範】的機會。”
“為文明偉業、種族晉升犧牲,何其榮耀輝煌!”
“至於你們,有了我等托舉,將再一次站上主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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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到一半,紅堡突然停住。
臘肉中,居然有一條爬起來了。
衰老、骨瘦如柴的雌性卡塔茲。
“彆用那種眼神看我。”
在他不算長久的人生中,不止一次被人用這種眼神看過。
堅定、強盛。
是不借助外物都能屹立不倒的人的眼神。
直直瞪視,一邊還搖搖晃晃試圖從地上起身,看了就讓他心生厭煩。
腳步聲響起,之前實行肅清的二代乾部按住研究者雙肩,一用力,把她壓回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