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先休息兩天,地的事嘛,咱們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發現,項越一直掛在臉上的笑,現在冷的可怕。
項越沒去接茶,隻是冷冷的看著他。
辦公室的空氣,像是被抽乾了一樣,讓人呼吸困難。
趙局長端著茶杯的手僵在空中,杯子裡熱氣騰騰,模糊了他局促的臉。
“趙局。”項越開口了。
“咱們認識了五天,這五天,你請我吃了八頓飯,喝了十七泡好茶。”
“你的兒子在市實驗小學上五年級三班,期中考試數學98,語文95,因為粗心丟了兩分,被他媽罵了一晚上,對吧?”
趙局長手一抖,差點把茶杯砸桌上,眼睛亂飄,不敢直視項越。
項越起身,一步步逼近。
“能不能彆繞彎子了,老子沒心情玩了,是誰?誰不讓我拿這塊地?說!”
“項總,您這是說的哪裡話。”趙局長汗如雨下,祭出太極這門傳統手藝。
“閉嘴!”項越用力拍辦公桌,
“老子項越!帶著真金白銀來江城,是來投資建倉的,不是他媽來陪你們吃飯喝茶,聊你家那些破事的!”
積壓了五天的怒火徹底爆發,項越幾步逼到趙局長身前,
“我選的那塊地,是不是沒有產權糾紛的工業用地?”
“我要投的項目,是不是零汙染的高新科技物流?”
“建成之後,是不是能提供一千多個就業崗位?”
一連三問,一句比一句狠。
“一千多個崗位啊,趙局長!”項越雙手撐著辦公桌,脖子上青筋都吼出來了,
“你他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一千多個家庭有飯吃!意味著你們經開區今年的招商引資和就業KPI能超額完成!”
“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能讓老百姓得實惠的項目,你們為什麼不要?啊!”
趙副局長被吼得啞口無言,臉色由紅轉白,冷汗不停往下淌。
眼前這個年輕人,給了他從未有過的壓迫感。
項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越看越氣,這種窩囊廢,就是江城的父母官,嗬嗬,真他媽搞笑。
滔天的怒火被潑了盆水,慢慢變成失望還有悲哀。
為什麼?
項越在心裡問自己。
是啊,為什麼?
他想起上輩子,剛出道那會,自己帶著幾個半大的小子。
為了能吃上一口飽飯,在工地上搬過磚,在碼頭上扛過包,被人像狗一樣呼來喝去,受了多少白眼和冷遇?
後來為了出人頭地,他豁出命去拚,刀山火海裡滾過來,才換來一聲越哥,換來兄弟們能挺直腰杆。
他以為,隻要爬高了,就能和這些所謂的人上人平等對話,就能不讓兄弟們受窩囊氣。
結果呢?
房局、陳書記、李局,再到眼前的趙局,一張張不同的臉,都掛著同一種傲慢。
為什麼?為什麼這些人永遠這麼傲慢?
上輩子,那些讓他辦事的大人物,不也用這種眼神看他嗎?
他們坐在明亮的辦公室裡,喝著天價茶,輕描淡寫就能決定無數人的命運。
想往上爬的人,變成他們手裡的刀,聽話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