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醫院的走廊比早晨喧鬨許多。
王堰站在病房門口,身後隻有一個司機。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深色夾克,頭發依舊一絲不苟,看不出喜怒。
隻是充血的眼睛,和快了半拍的腳步,到底還是露了底。
“市長。”
守在病房門口的陳隊長看到王堰,立馬立正敬禮。
身後兩名警員,更是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王堰沒搭理他們,死死盯著緊閉的病房門。
“我要見項越。”他命令道。
陳隊長一臉為難,嘴張了合,合了張,最後硬擠出句話:“市長,這...項總正在休息,我們接到的命令是。”
“讓開。”
王堰沒再多說,久居上位的官威,還是讓陳隊長側開身子。
接著,王堰自嘲的笑了笑。
什麼時候,他已經淪落到要靠身份去壓一個看門的警察了?
隻是他沒得選,這是他最後的體麵,他唯一還剩的身為市長的身份。
病房的門,沒鎖。
王堰推門而入,司機守在門口。
項越半靠在床上,小口吃著房可兒給他剝的橘子,橘子的清甜在空氣裡飄。
疤蛇和鞏沙一左一右窩在椅子上,不知道在嘀咕啥,肩膀一聳一聳的。
好一副溫馨平和的場麵,王堰又自嘲了一聲。
疤蛇一見王堰進來,“噌”就彈了起來,眼神不善。
項越抬了抬手,疤蛇才不情不願坐下。
屋裡靜得嚇人。
最後還是王堰先繃不住。
他拉過椅子,在離病床差不多兩米的地方坐下,翹著個二郎腿。
連項越都看懵了,王堰,現在是裝都不裝了?
有句話說的好,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在項越這兒,王堰最臟最見不得光的那點事,早就全扒完了。
還有什麼裝的必要嘛?
“項總,開個價吧。”王堰開門見山。
項越撩起眼皮,斜了他一眼,樂了。
“王堰,你覺得,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跟我談價錢?”
“還是說,你覺得你比我有錢?”
王堰臉頰的肌肉控製不住抽動,果然,項越還是有本事,一句話就能激怒他。
他強壓火氣:“王軍的通緝令,我可以讓下麵想辦法拖一拖。”
“淩雲集團,我可以讓他破產,賬上的錢都用來補償你工地上的損失。”
“還有那些抹黑你的新聞,我找人給你擺平,江城這麼大,每天都有新的新聞,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
他身體前傾,做最後的掙紮。
“我是沒你有錢,但隻要我還在這個位子上一天,項目,政策,我都可以給你!”
“隻要你肯收手,放王軍一馬,我保證,你以後不會見到他。”
“以前的事,咱們一筆勾銷,往後在江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項越都聽笑了,他不知道王堰是哪裡來的自信,敢來醫院和他聊這些。
他眼睛一棱,“王市長,你的記性,不太好吧。”
“昨天,是誰下令要拿下我,死活不論的?”
“現在,你想起來要跟我當朋友了?”
“行啊,我給你個機會,你和王軍去紀委投案自首,然後跪在工地前麵,給那些差點被你們害死的工人磕頭認錯。”
“等你哥兩把牢底坐穿,我項越就認你這個朋友,每個月給你上賬,怎麼樣?”
“你!”王堰一下站了起來,指著項越,氣的直哆嗦,
“項越!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項越臉上徹底沒了笑,
“我欺你太甚?你幾次三番要把我往死裡整的時候,怎麼不覺得自己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