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萍是在第二天收到老太太過世的消息。
老人家戶籍在鄉下,來這裡投靠喬振華,現在人走了,要辦七七八八的證明隻能找喬振華。
喬振華這邊人在裡麵,一來二去開各種證明的事就落到張萍的頭上。
喬航自己也還是個愣頭青,這些事他壓根沒處理過,巨大一頂鍋就甩給了張萍,
“媽,怎麼說奶奶也是爸爸的親媽,老人家過世了,咱們應該擺出態度。”
張萍抱著娃刷的站起來,“怎麼忽然就過世了,是不是喬建國跟芳芳不願意治了,我就說嘛,老太太一輩子也沒有個單位,醫院那地方誰進去都得脫層皮,他們倆真想當這個冤大頭,那也得有錢造啊。”
喬航聽著親媽叨叨個不停,不耐煩的踹了一下桌角,
“媽,你現在也是有孫子的人了,積點口德吧。”
張萍噘嘴,“什麼孫子,這就是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野種,媽還盼著你給我娶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回來,給我生一個真正的大胖孫子。”
喬航聽得耳朵疼,頭疼。
他媽這張嘴,張口就是惡語,總有一天會因為這張嘴吃苦頭的。
——
醫院,
老太太停在太平間,後事要安排,老家那邊也要打理。
傷心過度的喬建國給家裡發電報,去安排後續事宜,雖然天氣不熱,但要將人運回去也是一道坎兒。
老太太生前交代過,要跟老爺子合葬,不能將她燒成灰了再丟回去。
喬建國想著讓村裡頭的拖拉機來一趟,老人家就這麼一個心願,就算是千難萬難都得滿足。
周雅芳則是請了專業的人士給老太太梳頭,穿壽衣。
不是她不願意上手,而是這方麵也有門道。
她怕自己做得不到位,讓奶奶在下麵難受。
“老太太,您走好,魂安天堂,孝滿逸恒!”護工幫著老太太整理儀容,穿戴好暗紅色的壽衣,嘴裡念叨了最後一句。
周雅芳趕緊拿出紅包給護工,“麻煩你們了。”
護工擺擺手,“老人家走的時候,留了金銀包,你們這些有孝心的後代以後肯定能發大財。”
人走得時候會將身體裡的雜物排空。
赤條條的來,空蕩蕩的走!
周雅芳含著淚,手摸上繡著暗紋的壽衣,又將喬奶奶的頭發整理到耳後,
“奶奶,這衣服你喜歡不?”
喬奶奶安安靜靜的躺在冰冷的鐵皮上,臉色舒緩,就連皺紋好像都消失了一般。
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的某個午後,她安靜的躺在涼床上睡覺。
周雅芳的眼淚滾滾而落。
“周老板,彆把眼淚珠子掉到老太太的身上了,老人家走得安詳,你這樣她難受。”
說是壽衣上沾了淚,走的人能感受得到。
魂魄久久不願意離開。
周雅芳連忙用袖子擦乾,她不能讓奶奶擔心。
喬航是在老人家穿好了壽衣過來的,跪在地上大哭了一場,最後抱著頭麻木的站在一邊。
後事他幫不上忙,醫院那邊結賬他也弄不清楚。
除了哭,喬航就好像是一個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