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和十多年前的男孩相互重疊。
那不是夢。
沈淮序是真的將她推進池塘裡,想讓她死。
亦媚一瞬間如墜冰窖,放在桌下的手不斷收緊,關節突出,泛出一層白色,她抿著唇,目光直直看著眼前的沈淮序,胸口微微起伏。
“你——”
沈淮序道:“我是關心你。”
他目光瞥過桌麵上的菜,淡淡說:“你還記得我們上一次同桌吃飯是什麼時候嗎?”
還是上一次張姨來給亦媚做飯的時候。
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亦媚思緒被拉回來一點,憤怒卻沒法控製,聲音壓低:“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你不應該跟蹤我。”
沈淮序:“我是為了保護你。”
亦媚反駁:“我不需要這種保護我的方式。”
沈淮序不置可否,“如果我不這麼做,我會知道你生病,還知道你要一個人待在酒店嗎。”
亦媚一頓。
“往常你生病,我是怎麼做的?”他又道。
亦媚不由回想這幾年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生病,沈淮序向來是要回來照顧她的,也不會放任她一個人在家裡,且尤其必應,基本不會反駁亦媚的話,換水看醫生喂人吃藥,也是他做的。
那些東西也不是假的。
紅唇略微抿起來,她冷靜了不少,說:“他公司出事了,不是故意不陪我。”
沈淮序說:“你現在還要為他遮掩嗎。”
男人的身體向前傾,靠在桌麵上,陰影覆蓋在女人的身體上,他的瞳孔黑沉暗晦,外麵的光也透不進去,盯著亦媚的時候,給人一種心裡來的壓迫感。
“你是真的愛上他了嗎,媚媚?”他說,“為了他,不惜枉顧我們的兄妹情,其實這次回來我就感覺到奇怪了,你在和他訂婚之後,和我疏離了不少。”
他一字一頓,試圖逼問出真相:“他威脅你了嗎。”
亦媚盯著那雙眼睛,突然意識到——
沈淮序矜貴沉默,能這麼紆尊降貴的哄她,寵她,把道理揉碎了給她聽,或許隻是想從問明白她為什麼和他疏離,轉頭談司的懷抱。
就像男人看著自己掌控許久的東西突然有一天不屬於自己了,要探查個究竟。
然後——
毀掉。
她後槽牙咬緊,脊背泛出冰涼的冷意,“沒有。”
沈淮序說:“我了解你,你肯定是不想和談司聯姻的,你能在一開始同意,除非談司抓住了你的把柄。”
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進亦媚的碗裡。
“而且這個把柄對你來說相當重要,你不願意它被發現,更不願意我知道。”
沈淮序猜的全對。
亦媚汗毛直立。
沈淮序繼續說:“而不願意讓我知道的,是你喜歡上了誰,對不對?”
“但我從小看著你長大,和你親近的男孩子少之又少,你能喜歡的人——”
沈淮序的話一點點扒開了亦媚心頭塵封多年的秘密。
就在沈淮序要繼續說的時候,她倏然站直身,“夠了!”
沈淮序麵無表情抬頭看向她。
刻意營造的美好氛圍被打破,隻剩下一地碎渣。
亦媚深深吸一口氣,坐回椅子上,唇角的笑容也淡了下去,神色警惕的像是一隻貓遇見外來者,“你說了這麼多,其實就是想說我是怎麼喜歡上談司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