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寢宮內氤氳著獨特香氣,昏黃的燭火影影綽綽,映照出美麗絕倫的豔景。
空氣凝滯而稠密,帶著一股濃得化不開得複雜氣息。
寢殿之外,空曠死寂的回廊裡,一絲風也沒有。
唯有清脆的腳步聲回蕩,上官雅雅步履如風,她身著象征著第一女官的深紫金紋官袍,可英氣而冷峻的麵容上,那兩道修長利落的秀眉緊鎖如刀,眉宇之間凝著一股化不開的沉鬱憂慮,向著寢宮所在的方向而來。
“陛下……還是太衝動了。”
這句話在上官雅雅心中翻騰了千萬遍,最終化作一聲無聲的歎息。
她心中有些許無奈,自從顧雲回來,柳天凰已經三四日沒有上過早朝。
陛下仿佛是失去了對這浩大神朝的責任心與掌控力,上官雅雅一直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隻有儘全力幫柳天凰兜底,帝朝的最高權柄樞紐在她的案頭上徒勞空轉,積累的奏章如同不斷增高的墳塋。
再加上此前,柳天凰在紫薇帝朝的一番肆意妄為,成功引起了白芷的怒火。
她聯係上早有禍心的永恒帝君,開始對無上神朝的邊境線進行了侵犯。
一道又一道邊境告急的奏章被送到皇宮之中,卻最終都積壓在了自己的案牘之上。
北方邊境,永恒帝朝陳兵百萬,勢如破竹。
東方地界,紫薇帝朝的飛舟艦隊也早已開始聚集,整裝待發!
雖說上官雅雅平日裡乾的就是常務副皇帝的職務,但是遇到此等緊急的情況卻也必須與女帝商量。
如今過去七日,她已到極限。
穿過秀麗連廊,絕美女官終於來到寢殿大門之外,隻可惜女帝依舊門戶大閉,不見外人。
即使是上官雅雅也不敢僭越。
“咚。”
“陛下?”
上官雅雅的聲音刻意壓得平緩低沉:“你在裡麵嗎?”
“邊關告急,紫薇帝朝和永恒帝朝兵臨城下,如今已是十萬火急。”
門內。
錯亂的蟠龍雲塌之上,柳天凰原本正枕在堅實溫厚的胸膛上,如瀑的墨色長發散亂如海藻,鋪滿枕際和身下男子的臂膀。
一張質地輕薄的暗銀色煙羅錦被半鋪半蓋,遮蔽下方兩具交頸相纏的軀殼。
此刻忽聞上官雅雅的急奏,女帝那雙沉溺於雲雨餘韻和慵懶夢境中的、水光迷蒙的鳳眸,猛地睜大!
柳天凰從夢境之中驚醒,雙手按在顧雲的胸膛之上緩緩坐了起來,朦朧的睡眼還帶著幾分慵懶的酥意。
“雅雅?”
女帝寢宮的隔音效果自然是極好,朦朧間柳天凰也未能準確識彆聲音來源。
“可是有要緊事?”
顧雲看向柳天凰,也帶著問詢。
他嘴角一抽,如此身份,怎麼感覺有點怪怪的。
“若是師尊有急事,又不想浪費時間,我們可以進入大羅道塔之中。”
身為禍亂朝綱的妖夫,顧雲果斷提了個建議。
柳天凰輕笑一聲:“你說要陪我一千年的,難道是那塔中的一千年?”
顧雲乾笑一聲:“師尊說的哪裡話,徒兒這是在為無上神朝的子民們著想,可不能因為徒兒一人,害了無上神朝千千萬萬信任師尊的子民們。”
“如今距離徒兒歸家,已有七日,師尊身為陛下,可不能再恣意妄為了。”
“徒兒陪伴師尊,那定然要逾千秋萬代,豈在一時?”
顧雲輕揉慢撚,娓娓道來。
實際上也是好事將近,他也得先行前往薑家一趟,宇文天雖已身死,但是薑晴的天命女主身份並沒有消失。
身為天命大反派的自己想要強行納之為妾,定然會受到天道層層阻礙。
如此也恰好是一個機會,一個不可多得好機會。
可柳天凰並沒有思考這麼多,她隻是靜靜地趴在顧雲身上,感受著少年身上的溫度,輕嗅著少年身上的味道,就足以撫平近日來的疲憊。
少年話語讓她和很是受用,由此可見對方非但沒有對自己產生怨恨,甚至還會處處為自己著想。
既然如此,那麼淺淺的妥協一下,也未嘗不可。
“既然你這麼誠心誠意,那就進入塔中。”
“一定要去時間流速最快的那一層!”
柳天凰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師尊,你還真是不把你徒兒當仙台境啊。”
“您可是堂堂大帝境的修士,風華絕代,天下無雙,坐都給我坐死了。”
顧雲一臉苦澀,柳天凰久旱逢甘霖,七日七夜已經快要精疲力竭,又哪裡經得起更長時間的折騰。
“少廢話,我早就知道你有所藏私!”
柳天凰輕哼一聲:“這幾日時常見你趁我睡去,消失幾息時間,要不要解釋一下自己乾什麼去了?”
女帝陛下似笑非笑,語氣柔和,卻讓顧雲感覺後背發涼。
“我……”
“行了,你小子什麼德行我還不知道?”
柳天凰吃味的白了顧雲一眼,歎了口氣:“師尊我也不會限製你的全部人生,隻是該屬於我的,我一點,都不會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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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接抓住了顧雲命運的咽喉,讓的少年麵目變得猙獰瘋狂。
兩人身形再度消失。
徒留上官雅雅在外界稍微等候,女官眉宇間的憂色愈盛:“如無女帝出手,此劫又該如何度過?”
無上神朝的實力體係還是太過畸形。
除了女帝以外,其餘人的實力都很難做到獨當一麵,當初女帝證帝一戰,實在是殺了太多人,以至於到現在都很難舒緩過來。
前不久霍老將軍告老還鄉,高層帝尊級戰力僅剩下三人,這讓原本就已經岌岌可危的無上神朝的軍備能力更加雪上加霜。
總不能萬事都靠女帝陛下禦駕親征。
可無上神朝的環境卻逼迫著隻有這麼一個選擇。
上官雅雅在連廊之中踱步許久,終於聽見吱呀一聲,關閉許久的大門終於打開。
“陛下……”
上官雅雅正要開口,可在看見女帝的姿態後,她的聲音卻卡在喉間,怎麼也說不出來。
女帝隻隨意披著一件素白柔軟的細綢寢衣,質地薄得近乎透明,在昏暗的環境中勾勒出驚心動魄的飽滿輪廓。
平日裡一絲不苟盤起的如墨發髻此刻散亂地披拂在肩後,鬢角還粘著幾縷被汗水浸透的發絲。
足以令萬星失色的絕美容顏之上,猶帶著幾絲慵懶與倦怠。
“您這是……”
“不必在意,和雅雅你見麵,我無需做什麼梳妝。”
“說吧,這個時間來找我所為何事?”
柳天凰說道,帶著一種仿佛從極致夢境跌入凡塵的倦怠,沙啞而飄忽。
上官雅雅的表情有些變化,她總覺得事情好像有什麼古怪,可現在並不適合將之公之於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