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門酒肆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所有酒客說完一個情報為一旬。一旬過後,若有酒客還要留下,便得再提供一個情報。
毫無疑問,對於初到東冥州的慕寒三人而言,提前離開是損失。而對於善門酒肆的其他酒客來說,也是如此。
隻是當酒肆外的大街突然更為喧鬨,“黑鯤”二字清晰地從窗外竄入酒肆二樓之際,所有酒客皆是屏息動容。
下一息,有臨窗者奪窗而出,二三酒客緊隨其後,接著酒客們便是紛紛加入湧向北邊的洪流。
過去的信息也好,未來的預測也罷,都不如眼前的利益重要。
慕寒三人沒有急於動身。
慕寒注意到,之前那個麻花辮麻子臉的男子還在獨自飲酒,於是上前道:“道友為何不往?”
麻臉男子看都沒看慕寒,隨意道:“真當早去就能分到一杯羹麼?”
“道友可否解惑?”慕寒問道。
麻臉男子卻是不再回答了。
慕寒心中一動,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壺酒放下。
麻臉男子立刻道:“東冥州真正有話語權的勢力到來之前,誰敢動鯤,誰就得被群起而攻……咕嚕咕嚕……”
他又喝了一口酒,道:“鯤如何處理,還得看到來的勢力如何安排了。彆慌,分的方式一定是相對公平的。”
話雖如此,但在慕寒聽來,似乎麻臉男子在說“相對”二字時,隱含了嘲諷之意。
慕寒留了個心眼,然後向諸葛柔光和林森林點了點頭。
“走。”
下樓找到餘生,四人都不用辨彆方向,便順著人流而去。
有鯤現世,縱然為黑,可引起眾人瘋狂之至,其珍貴也可見一斑。因此,慕寒幾人沒有錯過的道理。
黑鯤出現之地,就在行州。
這也是為何消息會在第一時間傳遞到善門酒肆所在的那一片區域。
當慕寒四人抵達時,出現黑鯤的海岸線已是盤坐了無數密密麻麻的身影,甚至在天空中都有借著外物或自身特殊能力等候的存在。
“正主未到。”慕寒掃了一眼便明白此事。
“不知是平天境存在還是東冥州頂級勢力先到來……”
由於距離太遠,又有人潮阻隔,慕寒等人見不到黑鯤。既然正主未到,幾人索性在最外圍歇息下來。
“每次劃分的方式都不同,不知道這次是什麼……”
“主掌的勢力快來了吧?希望不是那奉海教。”
“黑鯤帶來的遺言是什麼?”
“不知。”
閉目養神之際,各種紛雜的聲音傳入慕寒耳中。
隨著時間推移,嘈雜之音漸漸消失,場麵歸於寂靜,這種默契,好似儀式,表達了對於主掌勢力的尊敬。
而在一炷香後,有兩個青年出現在了地平線,一人背劍,一人負刀。
他們從遠方走來,走向海岸線,人們紛紛起身讓開道路。
慕寒也看到了他們。
“季絕、邵武。”
他們二人的到來,在慕寒意料之外,仔細想想卻又在情理之中。
季邵二家在東冥州的地位僅次於東冥王,臨域又與行域相鄰,季絕和邵武是東冥州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分彆作為二家的代言人出現,確實也再合適不過。
黑鯤百丈內無人,季絕和邵武徑直走向了它。
那是一頭通體呈烏黑之色的大魚,身長十丈,雙鰭如翼,遠古之意和靈性之意從它的身軀內散發。此刻它半身擱於海中,氣息縱然微弱至極,可也無限逼近七階。七階,相當於修士的平天之境。
當季絕和邵武在它麵前站定時,它微弱的氣息有一瞬間的強烈。
回光返照。
但二人沒有驚懼,反而眼中露出蘊含了歎息與不忍。
黑鯤傳遞了它最後一道神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