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城外,榆樹溝的臨時洞府之內。
大戰之後的肅殺與凝重,漸漸被一種名為“希望”的全新氛圍所取代。
韓莫這位運籌帷幄的“總指揮”,看著眼前這群雖然還帶著幾分稚嫩,但眼中卻已然燃燒著熊熊戰意的“神仙戰隊”,他知道是時候為他們解開心中的疑惑了。
也該是時候,為自己那充滿了“惡趣味”的家庭倫理劇,安排一場最是關鍵的“遙遠的會麵”。
“殷夫人。”
韓莫將目光落在了那位從始至終都隻是靜靜站在角落,用一種充滿了期盼與恐懼的複雜目光偷看著哪吒的英氣婦人身上。
“你隨我來。”
殷十娘聞言,嬌軀猛地一顫。她看著韓莫,那雙明亮的眼眸之中充滿了無與倫比的激動。
而哪吒在聽到韓莫對這位陌生婦人的稱呼之後,他那正在與楊戩、敖丙吹噓著自己今日是如何大殺四方的俊俏小臉猛地一僵。
他緩緩地轉過頭,將那同樣充滿了複雜與疏離的目光落在了殷十娘的身上。
四目相對。
空氣仿佛都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
一處最是開闊的演武場之上。
韓莫以“切磋道法”為名,將哪吒單獨叫到了此地。
“哪吒。”
韓莫看著眼前這個雖然外表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但眼神深處卻隱藏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緊張與期待的“逆子”。
他緩緩開口,狀似無意地問道:“你還在恨他們嗎?”
“恨?”
哪吒聞言卻是嗤笑一聲。
他將手中的火尖槍耍得虎虎生風,那張俊俏的小臉上充滿了不屑與漠然。
“義父,您說笑了。”
“一個為了所謂的天庭威嚴,便可親手逼死自己兒子的‘父親’。”
“一個隻知在後宅之中以淚洗麵,卻不敢為自己孩兒說半句公道話的‘母親’。”
“他們也配讓我恨嗎?”
“在我哪吒剔骨還父、割肉還母的那一刻起,我與那陳塘關李府便已是恩斷義絕,再無半分瓜葛!”
“我隻是榆樹溝的哪吒,是您韓天尊的義子!”
一番話說得斬釘截鐵,不帶絲毫的感情,仿佛那段充滿了鮮血與背叛的過往,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場早已被遺忘的噩夢。
……
而就在數百丈之外的山坡之上。
殷十娘在韓莫的法術遮蔽之下,將這一切都儘收眼底。
她聽著兒子那每一個字都如同最鋒利的刀鋒,狠狠紮在她心頭的無情話語,那顆本是充滿了希望的心在這一刻被徹底地撕得粉碎。
她再也抑製不住,捂住嘴跪倒在地,發出了最是痛苦也最是無聲的悲鳴。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原來他是真的不想再認她這個母親了。
……
然而就在殷十娘心如死灰,萬念俱灰之際。
演武場之上,韓莫卻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看著眼前這個用最是堅硬的外殼,來包裹自己那早已千瘡百孔的脆弱內心的“熊孩子”,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哪吒。”
韓莫的聲音充滿了過來人的滄桑與了然。
“恨的反麵不是愛,而是漠不關心。”
“你若真的對他們沒有半分感情了,今日又何必說出這番言不由衷的話,來騙我,也騙你自己呢?”
“你!”
哪吒聞言如遭雷擊。
他猛地抬頭,那雙一向桀驁不馴的眼眸之中,第一次露出了被人當場戳穿心事的慌亂。
而韓莫看著他這副“外強中乾”的模樣也是微微一笑。